他俯下身,给她温柔的吻,一点一点把那些咸涩的泪水舔干净。
他哑着嗓子问:“讲完了吗?奶奶住在哪儿?我请几天假,我们一起去看看她。”
他早该想到的。
一个无时无刻不在计划寻死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耐心、那么玲珑的心思,做那么多花样翻新又好吃的菜呢?
她是在告别,更是在求救啊。
无数无声的、浸透血泪的求援,被他忽略。
他什么都不知道,还觉得现状很好,觉得她莫名其妙。
项嘉吃力地消化完他寥寥几句里隐含的意思,忽然伸出双臂用力抱紧他,抽抽噎噎哭起来。
“还……还没……但我讲不下去了……”所有的勇气已经耗尽,她筋疲力竭,累得眼皮都睁不开,“奶奶……已经过世了……我现在只有你……”
还好有你。
其实,时间线对不上,她逃出去的时候,才二十多岁,现在已经叁十岁,间隔了六七年。
除去村子里住的那叁年,还有叁四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程晋山说到做到。
她不想说,他也不问,打横将人抱到楼上,端热水给她洗脸洗脚。
她还是不安,非要通过性行为确定他没有嫌弃她,脱光衣服缠上来。
程晋山的心疼得厉害。
他不是善于掩饰情绪的人,兴致并不高,又怕她多想,跪在腿间细细舔了一会儿,压着人插进去。
项嘉酒意上涌,扭得很热情,没多久就喷出很多水,沉沉睡过去。
程晋山抽出硬得发疼的性器,给她清理干净,睁着黑漆漆的眼睛,一整夜都没合眼。
第二天早上,项嘉睁开眼睛,看到收拾好的行李箱。
程晋山叼着支没有点燃的烟,下巴冒出片青青的胡茬,站在衣柜前迭衣服。
心脏被什么攫住,项嘉一瞬间从天堂跌回地狱。
“你……你要走了吗?”眼泪好像已经流干,她抱紧膝盖蜷缩在床头,声音怯怯的,不敢说挽留的话。
“嗯,出去一趟。”程晋山将项嘉秋冬穿的厚衣服整理好,转过身交待,“我也蒸了个川贝雪梨,第一次做,不知道味道好不好,焖在锅里,你待会儿记得吃。”
项嘉点点头,机械又呆板地说:“谢谢。”
“我留了两千块钱现金,都放在床头柜抽屉里,想吃什么自己买。”向来粗枝大叶的程晋山,一旦涉及到她就事无巨细,琐碎得过了头,“我跟乔今打过招呼,让他多照顾你,记住,晚上别单独行动,不安全。”
项嘉偏过脸,好半晌才干涩地回:“好。”
程晋山走到她跟前,弯腰摸她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项嘉眼睛疼得厉害。
她拼命克制住投入他怀中、撒娇撒泼求他不要走的冲动,极力维持最后的尊严。
可他摸了好一会儿,却道:“把你妈的地址给我。”
他很不想用这个称呼,垃圾女人不配。
项嘉愣了愣,没反应过来:“什么?”
程晋山脸上露出狞笑,凶恶又阴狠,和她初次见到他时如出一辙:“把她地址给我,老子给你出气。”
那些位高权重的男人,是他这辈子也够不着的大人物。
他没办法为她一一讨回公道,是他无能。
可这一切不幸的源头,总该血债血偿。
他可是当过杀手的男人。
运气好的话,神不知鬼不觉把人做掉,回来还能和项嘉过和和美美的小日子。
运气不好,一命抵一命,换她心里舒坦,也值。
项嘉难以置信地望着他。
他也一眨不眨地盯着她。
俩人大眼瞪小眼。
过了好久,项嘉才又哭又笑地道:“死了,她也死了。”
多少年过去,贪财又狡诈的女人已经离开人世。
活着的男人们,也有新猎物,大多已经将她这个过气玩物抛到脑后。
时间是最无情、也最强大的东西。
程晋山松了口气,与此同时,又有点儿沮丧。
“妈的,便宜她,死那么容易。”害得他没办法替老婆出头,这口气堵在心里,多少天都缓不过去。
项嘉扑到他怀里,无尾熊一样抱紧他。
她难得用这么无赖又任性的口气,几乎嚷出来:“程晋山,我不许你走!”
哪儿都不许去。
既然接管了她,就得负责一生一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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