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嘉被他们拖上车,塞进车后座。
领头的男人就坐在旁边,打电话简短汇报:“先生,接到人了,预计明天上午十点赶回去。”
她费尽心思逃跑,为了隐姓埋名,吃过无数苦头。
被抓回去,只需要十一个小时。
黑色的车融入夜色,像一头矫健敏捷的兽,沿着道路疾驰,很快开上高速。
离程晋山越来越远,项嘉一想到他会疯了似的找她,会着急会害怕,就觉得心如刀割。
“南小姐,请把手机给我。”这男人叫卫七,算是老相识,对她还算客气,“不要让我们难做。”
“我……”项嘉尝试着开口,才发现声音哑得厉害,好像一瞬间丧失所有力气。
她咳嗽两声,努力争取:“我想打个电话,跟他说一声。”
语气顿了顿,她苦笑道:“就说,我是自愿回去的,让他死心。”
至少,该有个像样的告别。
遇到今晚这样的情况,她只能离开他。
报警来不及。
而卫七选择先跟她打个照面,是在逼她做选择——
是配合他们,老老实实跟着走;还是激烈抵抗,把程晋山的命搭进去。
黑白两道通吃的人,什么狠事做不出来?
程晋山惹不起他们。
以卵击石,毫无意义。
可这样卑微的请求,也被卫七无情拒绝。
“南小姐,您是聪明人,应该明白,失踪比告别对他更好。”听他的意思,已经跟踪了她很长一段时间,对她和程晋山的关系了如指掌,“万一他察觉出不对,跟着找过去,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您比我们更清楚。”
项嘉沉默片刻,眼泪顺着脸颊流下。
她接受他的建议,将手机交出去。
卫七没有擅自翻看,而是直接关机,装进防水袋里妥善保管。
项嘉头靠车窗,看着路边飞速闪过的昏黄路灯,觉得高速公路充满致命的诱惑。
车速这么快,没人知道她有寻死的念头,以有心算无心,如果忽然拉开车门跳下去,他们根本来不及阻拦。
到时候,或是摔得头破血流,或是直接卷入后方车轮底下。
死状再惨,也好过回去受人凌虐。
可是——程晋山该怎么办呢?
多讽刺啊。
她刚刚打消自杀的念头,恶毒的命运又逼迫她再次面对比死更可怕的事。
项嘉尝试着说点儿什么,转移自己寻死的冲动。
她问卫七:“你们是从哪天跟上我的?给奶奶上坟那天吗?”
“不,比那更早,大概两叁个月前,就查到了您的行踪。”这是个相对安全的话题,卫七客客气气地回答,“您很谨慎,轻易不去人少的地方,不方便动手,我们还跟丢了两回。到后来决定兵分两路,一队继续跟踪,另一队在老人家的坟墓附近蹲守。”
“为什么那天没出手?”项嘉越听,越觉得绝望死死扼住喉咙,没有一点儿逃脱的可能。
“本来是这么打算的。”卫七犹豫了一下,斟酌着措辞,避免刺激她,“可先生说……让您再高兴几天。”
项嘉连连冷笑。
不是良心发现,而是享受这种将她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乐趣吧。
每次都是这样,在她以为抓住一线生机、即将逃出生天之时,他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身后,折断她的手脚,踩碎她的傲骨,居高临下地欣赏她痛苦的挣扎。
天色暗到极致,慢慢转亮。
直到早上,项嘉都没有合过眼。
汽车需要加油,在服务区停下。
卫七亲自看着项嘉,上厕所都跟到门口,寸步不离。
手下去便利店买早餐,带回一大袋包子和几碗粥。
“南小姐,八宝粥可以吗?”卫七问了问包子的馅料,低声训斥,“南小姐不能吃辣,去看看有没有清淡些的口味,没有的话,面包也行。”
为什么不能吃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