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家财力虽然比不上易家,但是那样家庭长起来的不管男女,除了易柏洵这种十多岁就跟家里叫板跨了行的,哪一个会是简单人。
就连回阳当初都能干出那些事,可见越有钱的人越冷漠这句话也不全是假的。
褚西烟是个有目标有行动力的人,当年敢一头扎进这行,后来又果断出国,到如今回来。就算没有易柏洵这个存在,她的计划未必就会被打乱。
只能说易柏洵的恰巧出现,让她的人生路出现了一些偏差。
但她终归会回到自己的那条路,像是一条早已经被设定好的行程,回到她褚大小姐的身份上。
这一切从最初她反对回阳的恋情,觉得易柏洵说自己喜欢男人是不正常的就可以看见端倪。
易柏洵的神情甚至带了些凉薄。
他说:这事儿就这样吧,不会有更大风浪了。
你这么肯定?莫神问。
易柏洵:她要是足够清醒,就知道让孚宇的撤资只是无用功,这行并不适合她,褚家也不会由着她一直这样乱来。如果不能,我会处理。
莫神真心建议:你要不要考虑把俱乐部买下来?反正你手里也有股份。
易柏洵:我又没疯。
怎么就疯了?莫神不理解。
易柏洵斜看过去:你这是不仅想让我上比赛卖命,下了场还得天天为俱乐部这些破事擦屁股,我没你那劳碌命谢谢。
莫神指着易柏洵点了点说:你这人!
第二天开赛,所有人一大清早就上了战队的车。
慕玺是最早待在车上的,他手拿着笔记见宁越上来就招手让他过去。
宁越戴着口罩,弯腰坐到慕玺旁边问:怎么了?
慕玺侧头注意到他眼睛里有红血丝,皱眉:没睡好?
嗯。宁越含混一声,没忍住又偏头咳了起来。
慕玺敲了敲手里的本子,担心他状态:比赛真能上?
宁越不满:我是喉咙干,不是手残。
我是看你太可怜。慕玺吐槽。
宁越看起来状态属实不佳,病毒的侵袭像是换了种方式在他身上作乱不休。不严重,但也不让人觉得轻松。
宁越确实不知道一个小咳嗽跟黏上他一样,见风就好不了。昨天一晚上翻来覆去,爬起来喝了好几次水,搞得他郁闷得不行。
刚好易柏洵上来,他随手把手里的保温杯朝宁越递过来。
宁越一边接过一边疑惑:这是什么?
蜂蜜水。易柏洵说:带路上喝。
宁越立马笑了:谢谢队长。
慕玺在边上无语,你可真是个小狗腿。
他说完再次敲手里的笔把宁越的注意力拉回来,然后开始低头跟他分析今天比赛要注意的问题和需要留心的战队。
宁越很快被吸引注意力,低头和他讨论起来。
作为私教慕玺无可挑剔,这段时间他甚至分担了大部分莫神的工作,在战队的地位举足轻重。
但之前宁越无意中听见易柏洵和慕玺对话,大意上是说慕玺很快要出国手术,易柏洵联系的医生就在国外,不说恢复,至少能减轻大部分疼痛不影响正常生活。
加上后续复健等问题,估计要花上好几个月的时间。
所以宁越这些日子都算是很听话了。
慕玺很满意,像他们刚开始那样争论不休的情况都已经很少见了。
到了现场,场馆一如既往的热闹。
五天连续性比赛,一共十六支战队,每天六场进行积分比拼,角逐今年的春季赛总冠军。
后台休息室里,崔哥看着官方通知皱眉。
今年怎么国内只有前四能直接进东亚洲际赛?不应该是六个战队?
慕玺在旁边跟着扫了一眼,然后说:今年韩国那边竞争也相当激烈,越南和老挝等地在东亚区的排名显著提升,主要是为了提高综合能力,筛选更有潜力的队伍参加今年的全球总决赛吧。
他们在谈论今年的赛事情况。
宁越抽空去了趟卫生间。
他刚上完厕所出来,就突然被人拽着胳膊拉进了最边上的隔间。
宁越条件反射就要用手肘抵过去,但是轻易被身后之人化解。
是我。
有人在他耳边说。
宁越一怔,瞪大眼睛回头。
易哥?他惊讶。
易柏洵稍稍松开他笑了下,冲他做了个嘘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出声。
宁越凝眸,这才注意到洗手间外面有人在说话。
说话算不上,更应该说是在吵架。
谁啊?宁越无声问。
易柏洵抱手靠着门,露出个无奈的笑容,用嘴型告诉他:仔细听。
宁越听了两句才觉得声音有些耳熟,想了想不就是回阳?和他吵的另外一个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twenty。
宁越狠狠皱了一下眉,看向易柏洵。
他不觉得这场景有什么好避嫌的,但是再听了两句,他瞬间明白了。
回阳在哭。
归根结底,RTS的没落加诸在他身上的压力已经很重了。
如今又有了褚西烟的插手,twenty怕了,想退缩。
听谈话内容大概率还有精神出轨之类的事情。
宁越就听见回阳质问对方:为什么这么对我?为什么??我当初因为你对我们队长做出那种事情,我至今没办法原谅自己,你就是这么回报我的?!
我一无所有了,你跟我说你喜欢别人?
那我们这两年算什么?啊?算什么?你告诉我!!
那是埋首濒临崩溃的质问。
宁越至今记得第一次在路边和他们起冲突那次,那个时候他是看不起回阳的,但是此刻又觉得他有些可悲。
宁越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的易柏洵,觉得自己更了解了他一些。
他之所以回避,是因为他懂得维护体面,不是那种会落井下石的人。
不把别人的难堪当笑话,也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踩上一脚。
宁越就默默站在他身边,觉得自己都变得理智起来。
外面的另一个主角终于说了声对不起。
回阳开始无尽的沉默。
宁越身处的这方小空间是个杂物间,空间很小,这一层的洗手间平日里也没什么人来。所以一旦外面的人安静,里面的人为降低存在感就不能发出丁点声音。
好死不死,越是这种时候宁越觉得自己喉咙就越痒。
他憋不住皱眉,指了指自己嗓子求助地看向易柏洵。
哥。宁越无声。
易柏洵低头,看他逐渐浸红的眼尾。
就在宁越彻底忍不下去的那一秒钟,易柏洵伸手扒着他后脑勺拉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