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地盯着万有良和关海山看了许久,若目光能杀人,这两人恐怕已经被他剥皮凌迟了。
但他到底还有一丝理智在,在两人被他陡然的沉默弄得脸色僵硬时,才掐着嗓子一字一顿地说:“法子是个好法子,可太子殿下金贵,就是破了点皮,都得咱家担着责。”
万有良总觉得他的声音里像压抑着什么,但他没有功夫深究,满心只想着说服薛恕:“此事薛监官大可不必担忧,天津卫靠海,常有海寇上岸烧杀劫掠。咱们又不是那乱臣贼子,也不一定非要伤着太子殿下。只需在太子遇见海寇时,薛监官缓一缓再去救驾即可。届时太子受了惊,说不得就起心思回京了。这不就皆大欢喜了?”
薛恕垂眸似在思索,良久,他方才抬眼,冲两人笑起来:“是个好主意,咱家就听二位大人的。”
作者有话要说:
狗勾:打主人也要看狗勾。
狗勾:你们死了。
第17章
三人密谈许久,最后决定在三日后太子巡视大沽口海防时动手。
万有良与关海山负责安排海寇,而薛恕只需在海寇出现时,暂时按兵不动即可。
从南川楼出来时,薛恕眉眼压得极低,平静的表象之下,杀意如暗潮翻涌不休,每一滴沸腾的血液都在叫嚣着杀戮。
或许是他骨子里就刻着嗜血杀戮的本能,在听到万有良和关海山谋划着如何伤害殷承玉时,他只想将一百零八种酷刑都让这两人一一尝过。
连死都是对他们的仁慈。
“回行馆。”薛恕声音哑的像从嗓子里一个字一个字挤出来,整个人像一张绷到极致的弓,那箭矢已经上弦,森冷箭镞悬在眼前,锁住了敌人咽喉。
随行的兵士敏锐察觉他的情绪不对劲,连呼吸声都放轻了,驾着马车往行馆方向去。
回到行馆时,薛恕脚步顿了顿,最后没有立即去寻殷承玉复命,而是回了自己所在的院子。
他在院中立了许久,心口涌动戾气却无法平息。
良久,他望向院中的兵士,脱掉繁琐的披风与外袍,道:“来十个人。”
这便是要人陪练了。
兵士们犹豫地围上来,面面相觑半晌,却谁也不敢先动手。
薛恕左右活动脖子,舔了舔唇:“拔刀,一起上。”
话落,他率先动了手。
他没用刀,赤手空拳地对上十个兵士。
那些持刀的兵士一开始还畏缩着不敢动手,生怕伤了薛恕。但很快,他们就发现若是不还手,自己的性命就要堪忧了,
薛恕下手并没有留情,他力气极大,一拳一掌都直冲要害而去,有躲闪不及的兵士,被他一拳打在腹部,当即就起不来了。
“动手!”
薛恕收拳,眼中戾气翻滚。
若再不做点什么,他怕自己控制不住今晚就会杀了那两人。
他的目光太有压迫性,余下的兵士当即不敢再犹豫,举起刀,一道攻了上去。
长刀在日光下折射出冷光,薛恕森然的眉眼映在刀身上,如修罗恶鬼。
兵士们被动还击,也杀出了血性,长刀交错间,总有伤到薛恕的时候。
薛恕脸上添了道伤口,他抬手抹掉血迹,不见恼怒,反而更添兴奋:“再来。”
殷承玉寻过来时,就看见数个兵士倒在地上,另还有四五个兵士,正举刀围攻薛恕。
刀光晃动间,双方各有负伤。
尤其是薛恕脸上那一道伤口,红艳艳扎人眼。
“你们在做什么?!”怒意在胸口翻滚,殷承玉出声叫停了这场搏斗。
双方霎时收势,薛恕扭头看向殷承玉,扭头扔下一句“带他们下去治伤,一人领五十两赏钱”后,便快步走向殷承玉。
“殿下。”刚经过一场激烈搏斗,他体内的热血还未平复,声音尚且带着压抑过后的沙哑。
殷承玉目光扫过他周身,看着他衣裳上的破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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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笑道:“你倒是长本事了,回来了不去向孤复命,还有闲情逸致来练武?”
薛恕乖乖垂头认错:“臣有罪。”
他态度如此乖顺,倒是把殷承玉噎住了,瞪了他一息,干脆转了话题:“万有良邀你去说了什么,这么大火气?”
殷承玉当然清楚薛恕今日这番是为何。
——他生气了,想杀人。
薛恕生气一般有两种情形。一种是纯粹心情不快,一种则是有人犯了他忌讳。
若是心情不快,薛恕便会找借口来折腾他,把他折腾的不高兴了,薛恕就高兴了;但若是有人犯了他忌讳,薛恕会杀人。
权倾朝野的九千岁,大部分时候,想杀谁就杀了。但朝堂内外,明里暗里和他作对的人并不少,也总有几个暂时动不得的。
像今天这样的情形,上一世殷承玉只见过一次。
那是隆丰帝还未驾崩、沉迷长生之术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