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那么多了,先给仲小姐进行移植手术,这个小姑娘留给仲家处理就好。”
徐铁甄全身的力气都被流淌的鲜血带走,他连挣扎都不能,仅留下一具空荡荡的躯壳躺在手术台上。
他已经死了,但残存的意识还在,亲眼看着一名男子带着两个人走进手术室,打头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年轻几岁的自己。
他们将牧辛辛的尸体扔进焚化炉,汹涌的火舌让肌肤骨骼瞬间碳化,徐铁甄貌似也被灼伤了,口中发出痛苦的哀嚎。
“牧牧,你放了我吧!叔叔真的知错了,当时我是鬼迷心窍,以为能用你的肾脏换来一千万,帮助公司度过难关,哪知道手术过程中出了意外,葬送了你的性命。”
牧辛辛飘浮在徐铁甄跟前,她苍白泛青的指尖拨弄着那块玉牌,周身萦绕的阴气不断灌入徐铁甄体内。
徐铁甄眼前一黑,直接昏了过去。
聂慈用备用房卡刷开房门,从枕头后面取出还在工作的录音笔,按下了暂停键。
“牧辛辛,你打算怎么做?”
“报警吧。”
最开始牧辛辛是打算杀了徐铁甄报仇的,但她后来仔细想了想,对徐铁甄这种人来说,一辈子待在监狱里,无异于最大的折磨,带来的痛苦是死亡的千倍万倍。
聂慈将录音笔收好,坐地铁回到了九天观,点开仲夏的微博。
仲夏自小学习国画,以往因为身体的缘故,医生经常会叮嘱她,每天练习绘画的时间不宜超过两个小时,但做了移植手术后,她变得愈发健康,简直像一朵已经枯萎却又重新焕发生机的花,热烈地盛放着。
仲夏经常在微博上发布自己的画作,偶尔还会写一些心得,那些医生的叮嘱,全都是她自己透露出来的。
牧辛辛直勾勾地看着屏幕,眼底爬满密密麻麻的血丝,看起来格外狰狞,她幽幽开口:
“仲含章和徐铁甄确实是罪有应得,可仲夏貌似是无辜的,她一直以为肾源是通过正规渠道捐献而来,根本不知道那只肾脏上沾了多少鲜血。”
“想知道她是不是无辜的,其实很简单,只要试探一下即可。”
聂慈转身走到桌前,打开台灯,将宣纸平铺在桌面上,随后取来纸笔,在纸上勾勒出一幅仕女图。
她本就擅长国画,再加上轮回转世多次,对画作的认知与理解也与最初不同。仕女神情恬淡,五官却与牧辛辛极为相似,这种相似不仅局限于面貌,更多则是体现在神韵上。
只要是见过牧辛辛的人看到这幅画,都会发觉两者有多相似。
聂慈花了整整两个小时,才勾画出仕女图的雏形,她也没等墨迹干透,自顾自用手机拍了张照片。
“你的微博账号多少?”
牧辛辛乖巧报出自己的账号和密码,聂慈登上微博,给仲夏发了封私信。
正是那张仕女图的照片。
“仲夏好歹也是有几百万粉丝的网红,应该不可能看私信吧?”牧辛辛怀疑聂慈在做无用功,不过她性情温和,也没有多说什么。
聂慈抿唇笑了笑,答道:“别人发的私信她可能不会看,但你不同。”
果不其然,很快仲夏就回复了。
【你是谁?这幅仕女图又是怎么回事?】
【这幅仕女图是我偶然间得到的,盛放画卷的锦盒中还放着一张字条,上面记录着这个微博账号和密码】
看到这行字,对面的美貌少女顿时松了口气。
方才看到熟悉的账号时,她还以为是牧辛辛变成鬼来找到复仇了,没想到只是个普通人捡到了盛放画作的锦盒。
可是锦盒和字条又是谁留下的?
仲夏心里没底,她紧紧攥住挂在胸前的玉牌,掌心积满了汗水,变得黏腻而湿滑。
【我想收藏这幅画,你出个价吧。】
【五十万】
聂慈报了个正常人不可能同意的价格,但仲夏却连犹豫都未曾,直接答应下来。
【好。我会把五十万打到你账户,你必须尽快将这幅仕女图送到仲家别墅。】
两人约好时间后,聂慈退出微博,言辞笃定地道:“仲夏知道账号的主人是你,也知道仕女图上的人像是你,与其说是巧合,不如说这是仲家早就布下的陷阱,他们全家都在编织罗网,等你上钩,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包括仲夏。”
牧辛辛不是傻子,显然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她神情阴沉,尖锐的指甲萦绕着黑气,看起来格外瘆人。
“别急,总有办法让他们付出代价。”
说着,聂慈切换账号,继续浏览仲夏的微博。
她发现仲夏曾经定制过一只瓷偶,外表与卡通娃娃相似,面部布满精致秾艳的彩绘,内部构造更为精巧,囊括了人类的肢体,连器官都做了出来,有心脏,有肝脏,这些器官是用五彩斑斓的宝石雕琢而成,不仅不瘆人,反而透着几分诡异的美感。
可惜缺了一只肾脏。
仲夏配文说:
【我生来残缺,一侧肾脏萎缩,另一侧肾脏从幼时就承担着极大的负担,因此这只代表了我的瓷偶,同样缺少一只肾脏。也许有一天我会等到合适的肾源,也许我会死在手术台上,不管未来究竟是怎样的结果,我都会坦然面对。】
华国人向来怜惜美好脆弱的东西,仲夏既精通国画,身体又孱弱不堪,吸引了不少人的关注。
她这番坚强勇敢的言论甫一发布,更是让网友们心疼她的遭遇,要不是因为仲夏的血型太过罕见,恐怕她那些粉丝会自发寻找合适的肾源。
聂慈屈指轻叩桌面,低声道:“你想不想去牧家呆两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