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念,之前不是跟你说了献礼片的事情吗?里面恰好有个铁画匠人,欧阳导演觉得聂慈挺适合这个角色的,你能不能帮忙联系一下。”
聂云念用力咬住舌尖,一股腥甜的血腥味在唇齿间蔓延,直到耿莘连连催促,她才回过神来。
“耿姐,您也知道,我跟小慈之间的矛盾很难化解,况且她又登报和聂家断绝了关系,我就算使劲浑身解数也无法让她点头答应此事,您还是趁早跟欧阳导演说清楚吧,我真的无能为力。”
耿莘也明白这个道理,倒是没有多劝,轻声叹息道:“要是能把聂慈带进剧组,不仅对她来说是个机会,还能趁此机会给你加点戏份,可惜了。”
聂云念只觉得脑袋里嗡的一声响,她根本听不进去耿莘的话,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
接下来的几天,聂慈每天天刚亮便会来到博物馆,在摄像机的记录下打造铁画,不断将已经成型的枯藤加以雕琢,让枝条的形态愈发生动。
为了亲眼见证汤祖铁画的复刻过程,钱教授特地请了几天假,呆在那间闷热狭小的工作室,目光灼灼地盯着铁砧,那副专心致志的模样好似在看着无价之宝。
聂慈丝毫不受外界的影响,此时的她早已将聂云念、安时瀚等人抛在脑后,眼里心里都只剩下正在锤制的铁画。
她手上的动作又快又稳,握着铁钻,勾勒出精巧的花纹。
工作室内足足站了六七个人,却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生怕惊扰了聂慈。
以前博物馆刚收集到汤祖残片时,他们也曾思考过完整的铁画究竟会是什么模样,是湖光山色,是花鸟鱼虫,亦或是名家书法,但由于残片仅余边角,一切都只是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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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看到从聂慈手中诞生的铁画,风格构造与汤祖的手法如出一辙,经由红炉灼烧的熟铁色泽古朴沉重,颇具分量,也让人颇为震撼。
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骤然停歇,聂慈大口大口地喝着维生素饮料,以此补充能量。
她原本白皙的脸蛋被火光映得通红,虽粉黛未施,却透着一种生机勃勃的美丽,像是盛开在悬崖峭壁间的花。
倚靠在墙角的记者看的呆了,回过神后,赶忙抓拍了几张。
第13章我以我手绘锦绣(十三)
半月后,淮市博物馆因为一幅复刻的铁画作品上了热搜,这幅铁画不是名家大师所造,而是聂慈借助那块巴掌大的汤祖残片捶打而成。
那两名记者用镜头记录了铁画诞生的过程,将其剪辑成长达半个钟头的视频,发布在淮市日报的官方账号上。
华国的年轻人本就对传统文化感兴趣,铁画既富有难度又极具艺术性,再加上聂慈在网络上具有一定的热度,种种因素相叠加,当即吸引了他们的目光。
【完蛋,我快被聂慈圈粉了,鬼知道我前几天还在发微博嘲她,觉得这个小姑娘为了热度,什么下三滥的炒作手段都用的出来,哪知道小丑竟是我自己。】
【呜呜呜,我家里收藏了不少铁画,聂慈在淮市博物馆打造的作品,不管是否和汤祖残片相吻合,都是难得的珍品,先前的《泛舟》听说已经预定出去了,也不知道这幅画作能不能拍下来。】
【楼上别做梦了,暂且不提那些虎视眈眈的专家学者,单凭淮市博物馆,也不会任由这种优秀作品流失,肯定会出钱购置。不得不说,聂慈虽然没有继承赵雨菲的舞蹈天赋,但她在传统文化上做出的贡献远超她的母亲。】
【别提赵雨菲这个名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恶毒的母亲,为了筹谋长女的前程,不惜给次女p艳照,让自己的女儿被全网荡妇羞辱,就这种人还是国内知名的舞蹈家,她也配?我都快yue了!】
经历了先前的风波,赵雨菲的名声彻底毁了,原本定下的数场演出纷纷取消,甚至还牵连到了聂云念身上,若不是聂家花了大力气降低热度,事情必定不能善了。
【龙生龙凤生凤,赵雨菲不是什么好东西,难道聂慈就是了吗?她从最开始就对自己的亲姐姐抱有敌意,用尽各种方法引导陷害,若非如此,聂家也不会和这个女儿断绝关系,希望大家不要被表象蒙蔽了双眼。】
网上的舆论无论是好是坏,都不在聂慈的关注范围之内,早在铁画完成的第二日,博物馆的馆长便主动来到水湾镇,亲自登门拜访。
聂慈的性情虽然内敛,却并非不通人情世故,当即将馆长请到庭院中的藤编桌椅前落座,给人倒了杯茶。
“馆长今天过来,可是为了那幅铁画?”
聂慈的外表还是一副少女模样,但她心思却格外缜密,稍一思索便猜出了胡馆长的来意。
胡馆长抿了口茶,开门见山道:“我也不瞒你,淮市博物馆想要收藏你那幅铁画,价格虽比市面上低些,但可以长期合作,你的作品也能通过博物馆的公开渠道送展、拍卖,对你日后的发展有很大的好处。”
说这番话时,馆长眼底透着浓浓的欣赏。
他没想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真能将汤祖的作品复刻出来。昨天铁画刚装裱好,就被钱教授盯上了,翻来覆去看了无数次,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那老家伙用放大镜观察许久,又结合汤祖过往的作品相对比,发现聂慈对各种事物的处理十分老道,譬如叶片上的脉络,藤蔓的纹理,就连那只小小的画眉鸟也勾勒得颇具其神,这一点便超过了绝大部分铁画匠人。
甚至比徐老爷子还要游刃有余,所谓“偷师”的谣言也就不攻自破。
这样的铸造功底,已经可以用天才二字来形容,因此馆长的语调显得格外温和。
他人老成精,一眼便看出来这位聂小姐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只要不是心存恶意,与她沟通并非难事。
聂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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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手端着微微烫手的玻璃杯,蹙眉思索半晌,轻轻点了点头。
“既然聂小姐同意了,明天博物馆就会派人来取铁画,到时候三十万的现金也会直接打到你账户上。”
是的,那场风波结束后,聂慈的作品拍出了六位数的高价,而其复刻汤祖的作品,更是叫价高达五十万。
可惜淮市博物馆没有那么多的经费,三十万已经是极限了。
用来打造铁画的工具本就价格不菲,聂慈早已将原身遗留下来的存款消耗干净,因而她也没有拒绝馆长的出价。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聂慈的生活过得格外平静,日日都会来到博物馆的工作室内铸造铁画。
为了能将铁画这种传统文化发扬光大,博物馆的工作人员每天都会录制聂慈打铁的视频,虽然不是直播,聂慈也很少开口说话,安静的房间里除去规律的敲击声外,就是拉动风箱的呼呼声,网友们却百看不厌。
只因聂慈打铁的动作一日比一日流畅,即便没有那些华而不实且花哨无用的架子,但那种行云流水般的铸造能力却可见一斑。
如今的聂慈仍想不起自己是从何处学到的铁画技艺,但这些天的铸造却让她的心静了下来。
她忘记了网友的唾骂,忘记了聂云念,也忘记了聂家徐家,她脑海中只有一个想法——尽自己所能打造铁画,将铁画的美丽展现在世人眼前。
这样的想法天真又执拗,偏偏聂慈一意孤行,从未生出分毫放弃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