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危险重重的雨林腹地,见过比水桶还粗的森蚺,被一条电鳗发功电坏了四艘小艇的马达, 索性人没事……
遭到五、六米长的黑凯门鳄追逐,也险些命丧帕库食人鱼的嘴下。
其他毒蛇毒蛛毒蜂毒蚁, 多得说不过来。
大家听得入迷, 但凡陈胜利停顿得久一些,就会有人忍不住追问然后呢?
秦初晗却想着别的事情。
祁应琛听陈胜利夸大描述着雨林生物, 职业病驱使他不停在心里做反驳, 再一垂眸, 发现女朋友眼神都直了。
两个人都缩在睡袋里,面对面,腾出只手撑着脑袋,不走个心都对不起同款侧卧的姿势。
“有心事?”他问。
秦初晗回过神,轻轻地嗯了一声:“不知道为什么, 总是想起追风。”
祁应琛从感性角度猜:“被它感动到了?”
“是有一点儿,但不是全部。”秦初晗自省道,“我从记事起就能和动物交流, 在我的认知和意识里,动物和人类没有太大差别,可即便是这样,我还是犯了一个显而易见的错误:因为它们是动物园里的动物,吃喝不愁,于是忽略了它们的情感需求。”
“这种需求是你无法满足的。”祁应琛一语中的。
“但我可以引导,给与帮助。”秦初晗老早知道杜康社恐,前两年专门以此为主题,出过四格漫。
现在回想起来,还好那时团宠君不红,网友也不知道她画的是哪个动物园,不然去围观杜康的游客一定会陡然增多,给它造成的心理压力必定是成倍的。
只有追风把侄子的心理疾病当做问题严肃对待,为它着想,并做了一些努力。
身为动物园的管理者,秦初晗失职了。
这种冷不防被动物反向教育的事,祁应琛以前也没少经历。
动物园的动物比生存在野外动物更懂得人情世故,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
否则,追风也不会在手术结束那一刻,虚弱而真挚的对他道谢。
秦初晗又问:“之前你说只要找到杜康害怕人类的根源进行有效疏导,它的情况会有所好转,不是安慰追风的话吧?”
“是,也不是。”祁应琛没把话说死,“目前动物心理学这门学科并不成熟,主要依赖于针对个体动物在不同生存环境表现出的种种行为进行比对研究,从而得出心理分析,其实称为动物行为学更贴切。”
较之人类心理学,动物的最大难点在于沟通。
幸运的是,这在他们二人这里不算问题。
祁应琛道:“得先和杜康聊一聊,才能下初步结论。”
秦初晗稍微放下心来:“明天就开始吧,社恐狮王……越想越觉得别扭。”
祁教授排兵布阵道:“你来和它聊,我先旁听。”
“我和它聊?”小秦总监有点儿心虚。
狮园的饲养员日常喂食都隔着防护栏,用长长的铁钳夹着肉块,从投食窗口扔进兽舍。
让她和杜康面谈,还真说不清楚到底谁比较怕谁。
祁应琛似笑非笑的‘啧’她:“你在动物园长大,就算以前没跟它正面接触,它也听说过你,知道你是做什么的,相对我这个去年才来的兽医,它面对你更容易放下戒心。”
“兽医……”秦初晗噗的低头去笑。
“有些称呼别人说来是冒犯,自我调侃完全没问题。”祁应琛向来对自己诚实,对女朋友也如此。
“那明天找个时间一起去吧。”她是行动派,“周一没游客,我去跟杜康套套近乎,你找个隐蔽的地方旁听记录。”
祁应琛从善如流:“听凭差遣。”
讲好了,秦初晗心满意足的缩进睡袋里,这就准备酝酿睡意。
祁应琛保持不动,静静的与她做了会儿对视,久而,面做遗憾状,摇着头发出一声叹息:“都不知道该庆幸,还是该失落?”
秦初晗没反应过来:“什么意思?”
某祁酸溜溜地:“如果我不是动物学家就不能为你所用,为你排忧解难。可这个身份有时候明显大于男朋友的比重,实在让我纠结。”
秦初晗愣了愣,懂了!
她重新爬出睡袋,端正的坐在祁应琛面前,与他的目光无比专注,捧起他的脸。
正准备给男朋友奖励的亲亲,帐篷外,陈胜利一声爆喝:“好的!我讲完了,下面请祁教授总结发言,指出我刚才吹的牛皮里至少三个但不仅限于三个的常识性错误。”
祁应琛:“……”
秦初晗:“……”
孩子们,以及文创小组众人,还有播叔,集体鼓掌!
行吧,睡前科普时间。
*
凌晨五点,是动物园在天明前最安寂宁和的时刻。
仙踪林的露营点已经亮起灯,有了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