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关于三叔的事儿,林俞在旁边都听愣了。
小时候那些细枝末节的东西他肯定是不知道。
但我怎么没听你说过?林俞惊讶地问闻舟尧。
闻舟尧侧头扫了他一眼,林柏从接过话道:你一天除了吃和睡你还知道什么?哦,你还知道闯祸。
林俞就知道老头儿对他有脾气。
印章的事儿他做得是有些狗,但这是没办法的事儿。
不能解释也不能全怪他嘛。
林俞扒了一口饭:算了,我就知道我是捡来的。
小戏精。杨怀玉说:谁晚饭前还哭鼻子?你这情绪一阵一阵的。
三叔要回来这事儿让林俞心里轻松不少,原本要离家的阴霾被冲淡。他转头和旁边的闻舟尧突然说:哥,我是你弟吧?
你觉得呢?闻舟尧从不顺着他套路走。
我是。林俞肯定,然后道:所以你肯定不会因为谈恋爱就忘了弟弟对不对?我一个人在外面很可怜的,你说有时间来看我,你得说话算话。
原本是他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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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闻舟尧耳语,不知道怎么被去厨房添菜碗的二婶听见了。
徐慧那咋呼的德行在这种时候显露无疑,惊讶地睁大眼睛说:谈恋爱了?谁谈恋爱了?小俞你大哥啊?
闻舟尧看着一桌子突然看过来的视线,再看了看旁边无语望天装死的崽子。
不慌不忙地开口说:没有,二婶听岔了。
不可能啊,我明明听见小俞说了。徐慧强调道。
原本一向不屑于参与大人话题的林烁这时候都吃完饭下桌了,他这个年纪正是叛逆期,日天日地觉得全世界都他妈是傻叉的中二时代。听见他妈把话题扯着闻舟尧了,当即大翻白眼说:就学校里那些女的,大哥才看不上。
女的女的,说话能不能有点教养?林长春当即给了他一脑瓜子。
林烁呼噜了一把自己刚剃的圆寸,拽着他弟林皓死不悔改道:我说错什么了?就林俞跟智障一样,整天和别人想得不一样你们还都觉得他对。你们就算问林皓,问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大哥不可能谈恋爱。
为什么?林俞惊讶,甚至都懒得计较林烁是不是骂他脑子有问题。
他哥不够优秀?学校的女孩儿不够青春靓丽吗?
大好时光,他上次眼瞎?
林烁的白眼快要翻到天上去了,说:大哥要是恋爱,还有你缠着他什么事儿。
对对。杨怀玉应和道:就你那黏糊劲儿,哪个女孩儿受得了。
无辜成了他哥恋爱路上绊脚石的林俞:
他也没有很缠人的吧?
林柏从开明地对闻舟尧道:这个恋爱啊,现在你们还小,最好不要影响到学习问题。这些东西可以以后慢慢来嘛,叔对你还是放心的。
闻舟尧点点头:知道了林叔,我有分寸。
林俞当即好奇,问他爸:等我像我哥这么大也可以?
林柏从不咸不淡扫他一眼,你要是敢早恋,我就把你腿打断。
林俞被老头儿的双标给震住了。
然后心想,我这辈子既不会恋爱也不可能结婚,你注定没这机会。
第14章
林俞出门那天是个雾霾天,一大早下了几点毛毛雨,空气里透着丝丝浸透凉意。青山寺位于建京西南,远处看,砖红色的瓦檐隐在层叠的苍翠林间,雾气像纱缠绕在半山腰,映着寺庙回荡在晨间久久不散的钟声显得虚无且缥缈。
一路上林俞的心情并不算坏。
闻舟尧一个人送他,家里人很有默契地没有把这短暂分别当成大事那样郑重对待。好像就怕他中途反悔,又是一番鸡飞狗跳。
九点刚过,他们到达了目的地。
那是一间看起来完全超出林俞想象的客舍,隐在山腰的平地处,周围还有错落的好几户人家居住。他们去的地方是两层设计,有透明几净的玻璃窗,好大一个庭院,以及围墙外的一大片竹林。
林俞上辈子见过不少中年急流勇退的所谓大佬。
最爱的就是跑到这种地方窝着,美其名曰回归田园,实际上都他妈腐败到家了。
确定是这儿?林俞问他哥。
闻舟尧嗯了声,上前敲门,顺便问他:怎么了?
没。林俞闭嘴。
他想说这可不像是孤寡老头儿住的地方,怕被他哥骂,干脆就不说了。
来开门的是个中年妇女,四十多岁的样子,见着门口一大一小两个少年道:你们就是俞小师傅和舟尧吧,林先生在工作,先进来等等吧。
乍然被人这么称呼,林俞还有些不太适应。
闻舟尧点点头说: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这阿姨笑着把两人往里面引,一边说:林先生这里虽然常有人来,不过都是些慕名上门拜访的,林先生一向都不见。
这是跟着这堂叔父不少年的阿姨,叫桂嫂。
平日里就负责一日三餐和简单的打扫工作。
林俞到了这会儿终于有点熟悉感了,不是别的,就是那些臭讲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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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德行,一看也是一家人。
闻舟尧跟着桂嫂去给他安排食宿问题,林俞就沿着院子转了一圈。
然后在角落闭着门的一间房外面听见了熟悉的打磨声响。
常年学习雕刻的人,仅仅从声音都能判断人使用的是什么型号的打磨机,这是先天的敏锐和经年累月练习所得来的。
林俞不自觉就凑上去了,隔着窗,看清里面的情形。
林大拐的形象和林俞想象中其实出入并不大,比林柏从看起来大一些,头上已经有了不少白发。干瘦,脊背微微弯曲,此时系着一块灰土色围裙在丈量脚下的一块木料。
要看就进来看,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林俞被抓了个现行,就大大方方推门进去了。
堂叔父。真这么叫,感觉怪别扭的。
果然老头儿抬头扫了他一眼,从安置的木凳上绕到另一头,哼了声道:什么叔父不叔父的,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你那个爹一辈子就这些臭德行,我看教出的儿子也不怎么样。
林俞一口气卡喉咙里。
他怎么说也是个晚辈,压了压脸色才说:我的确没学到我爸一半功夫,您要说就说我,说我们家老头子就没必要了吧。
林大拐真名林德安,听了这话停下动作,随手拿起旁边的一条毛巾擦了擦手。
看他,孝道倒是学得还行。
林俞一时间竟不知道这是夸奖还是嘲讽,毕竟这个堂叔父可算不上什么真正的忠孝之人,年轻时叛逃家里,那也是闹得业内外人尽皆知。
何况一个孝字林俞受之有愧,他上辈子就差把林柏从气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