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循却道:“王爷来了。”
说罢往旁边一侧身,余嫣这才看到不远处的高头大马上萧景澄端坐在上面,正朝她看过来。
他一露面围观的人群立马就散了,很快就剩余嫣他们几个还站在原地。
余嫣抬头与他对视了几眼,旋即又低下头去。她有些心虚,害怕他会责备。如果只是说她的话倒也无妨,就怕他连温婶子也一起迁怒。
但萧景澄什么也未说,只下了马朝她走过来,余嫣怕他吓着温婶子和宝儿,赶紧过去迎他:“王爷来了。”
“嗯,正巧路过。”
他倒没令人跟着余嫣,纯粹是出来办事,回皇城司的途中经过此处,远远看见她的身影,所以才忍不住现身。
这会儿日头正毒,她站在那里同人说话,脸颊被晒得粉粉的,额头上还有薄汗,看起来又难耐又惹人怜惜的样子。
萧景澄原本怪罪的话就没说出口,换了个语气道:“不热吗,要不回车上去?”
“好。”余嫣听话点头,又看了一眼温婶子,小声哀求道77zl,“王爷可否容我再跟她说两句。”
“好。”
余嫣便又走回温婶子身边,先向她告罪说今日无法去探望温叔,又让她赶紧找大夫抓药去。说话间悄悄拨下了手上的一个银镯子,塞进了温婶子手里。
待做完这一切后她便走回到萧景澄身边,由着她拉起自己的手上了马车。很快车夫便挥起了鞭子,马车重新上路朝着文懿院的方向去了。
沉静了许久的街市这才慢慢活了过来,严循也带着护卫离开,那些小贩们又重新聚到了一起,少不得要就方才的事情说几句嘴。
宝儿依偎在母亲的怀里有些害怕,一双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小声道:“娘,咱们回家吗?”
“嗯,回家。”
“那宝儿想吃糖可以吗?”
“可以。”温婶子看了眼手中的钱袋和镯子,脸色沉了下来。
这个余嫣果然是发达了,一出手便是这么多银两。看来坊间传闻她做了某位高官的屋里人这事儿是真的了。
呸,一个官家小姐,这般自甘堕落,连个妾都算不上,只能算是个玩物。亏她父亲当年教她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她怎能这样自轻自贱。
更何况那男人还是郕王,她难道不知道当初她们余家是被谁给抄的家吗?她怎能为虎作伥与这种人混在一起。
是忘了她爹被这人害得有多惨了吗?
温婶子紧了紧手中的银钱,连菜摊都没管便带着孩子离开了。余嫣给的她自然会用,这都是余家欠她的。
若不是被连累她的夫君如今还好好的当个教书郎。这笔账她得一样样问余嫣讨要回来。
茶楼上,小丫鬟一直看着底下的人都散了,这才转头去看自家小姐。刚要开口说话,却见蒋妍满面眼痕,手中的茶盏也已跌落在脚边,弄湿了一片衣裙。
小丫鬟不由急了,赶紧拿帕子替蒋妍擦裙子,又道:“姑娘这是怎么了,明明计策成功了,怎么反倒哭起来了。”
蒋妍却咬着唇不说话,心里的恨意已是铺天盖地。
从萧景澄出现的那一刻起,她便控制不住自己,恨不得冲下楼去。尤其是眼睁睁看着他去拉余嫣的手,扶着她的纤腰上马车,蒋妍的心里便升起了滔天的怒火。
凭什么,到底凭什么,她这样的世家贵女,跟杨家又是亲眷关系,甚至算得上是萧景澄的表妹,却敌不过一个差点被卖进教坊司的贱婢?
早知她这么碍事,当初就该在她家落败时直接将她给解决了。不让萧景澄有机会见到她,便不会有现在这般叫人吐血的局面了。
这个女人就该死,妨碍她嫁进郕王府,想要和她争宠的女人都该死。
可她有萧景澄护着,谁也伤不着她。看看不过就是在街市与一菜贩起了争执,萧景澄立马就赶来为她保驾护航。
他日若她嫁进府里,只怕做主母的她还得日日看个妾氏的脸色过活。
一想到余嫣会在萧景澄婚后被接入府中,蒋妍便77zl吓得浑身发冷。今日不过街上看了一眼便已这般难受,他日若她天天与王爷恩恩爱爱,她该如何自处。
若王爷夜夜宿在她屋里怎么办,若她生下长子又该如何?
蒋妍恨不得现在就找把刀子,亲手把余嫣的脸划花。
这张倾国倾城的脸,便是最大的祸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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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嫣跟着萧景澄回了文懿院。一路上她总想同对方说点什么,奈何萧景澄一上车便闭目养神,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
余嫣无奈只能闭嘴。
回到家中正是午膳时分,萧景澄陪着她用完饭后便要离开,余嫣见状赶忙叫住他,递了一杯茶上去,又小声道:“王爷上回的眼罩用的如何?若觉得好的话,我再给王爷做一个,替换用着可好?”
萧景澄冷了她一路,知她心里忐忑有意讨好,见她站里垂着头举着杯子的可人模样,忍不住想伸手去抚她白嫩纤弱的脖颈。
这本也不是她的错,他实在不必迁怒于她。
于是顿了顿还是接过了茶盏,放在嘴边抿了一口,又还回她手里淡淡道:“你若喜欢便做吧。不过记得不要太累,针线做久了对眼睛不好。”
话音刚落便见余嫣的身子明显一松,随即抬起头来一双眼睛里都有了华彩:“妾身知道了,妾身谢王爷关心。”
萧景澄终于没绷住,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又伸手抚了抚余嫣的发丝,叮嘱道:“近来天热,你少去外头走动,以免中暑。若想要什么便叫你的丫鬟去买,若怕挑不中就让掌柜的来府上一趟,你慢慢挑选便是。”
余嫣知道他的权势,若他开口京城各大铺子的掌柜哪个不巴巴地送货上门。只是她向来低调自然不会如此张扬,于是只道:“妾身知道了,往后让念夏去买就是。”
萧景澄见她不争不闹不由松一口气,又叮嘱了几句后这才转身迈出了屋子。
一直到走出别苑大门,他才把严循叫到跟前,令他去查今日街市上碰的那个妇人。
严循办事效果一向高,何况只是一个菜贩,不到一个时辰就已把人打听清楚,回到皇城司向萧景澄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