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们连余姑娘头上的发簪都捞出来了,却始终没有找到她的人。严循也让人一路沿着下游寻找,生怕漏掉一丝蛛丝马迹。
可余姑娘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再也没寻到半分与她有关的东西。
严循不禁担心,这样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形再持续下去,王爷还未找到余姑娘自己的身子就先垮了。
难怪世人都说情这个字是一道坎。他以前只觉得是无稽之谈,什么感77zl情能比得过上天入地追凶缉贼来得凶险,如今倒是明白了一二分。
只是他从未动过心,自然体会不到王爷痛苦的万分之一,除了心里替余嫣惋惜一二外,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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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萧景澄只在府里待了半日。那日午后杨府上来了人,说太子妃殿子身子不大好,想请王爷过去看看。
王爷听了来人的话后未发一言,却也立即披上外衣整了发冠,仪表整肃地离了王府。
严循看了不由松一口气,还好,这世上除了余姑娘外,还有让王爷放在心上的人。
萧景澄出府后坐上了马车,径直赶往了杨府。杨府的人说母亲突发风寒卧床不起,他对这说法却有些怀疑。
好端端的天气也还未入冬,杨府上下这么多人侍候着,母亲怎会突然病得这么重?
到了杨府进了正院,便能闻见空气里浓重的药味。萧景澄不由脸色一沉,正巧迎面走来了杨景沅与他的乳母,萧景澄便索性将孩子从乳母手中抱了过来,边走边同他说话。
“娘为何突然病了,可是你惹她生气?”
“没有,哥哥信我,我很乖的。”
“那母亲怎么就病了呢?”
“大概是表姐气的她吧。”
“表姐,哪个表姐?”
“就是蒋家表姐。”
杨景沅人虽小脑子却灵活,一张小嘴吧吧吧颇为能说会道,把蒋妍来府上同母亲关在一间屋子里说话的事情一一说了。
“我悄悄去看了,她们两个拉着手在哭,一定是表姐惹母亲生气了。表姐才走母亲就病了,咳嗽得可大声呢。”
“除了咳嗽还有别的吗?”
杨景沅仔细想了想,诚实道:“没有了,母亲咳嗽了喝梨汤,晚饭还说想吃冰糖炖肘子。”
萧景澄还未走到李氏的房门口,已是从杨景沅口中问出了一切。
然后他把孩子交还给乳母,自己挑帘进了李氏的房间。
外头堂屋内点着熏香,却也掩盖不了浓重的药味。李氏坐在次间的长榻里,正掩着嘴咳嗽。见萧景澄进来她咳得愈发响了,简直要把五脏六腑都从身体里咳出来。
萧景澄便劝她道:“母亲若想见我派人过府便是,何必这般糟蹋自己的身体?是药三分毒,没病时吃药不觉得难受吗?”
被戳穿了把戏的李氏面露赧色:“还不是担心你要死要活,怕直接叫你过来你不肯罢了。”
“怎么会,母亲召唤儿子自然是要来的。”
“你能这么想就最好不过了。我是真怕你……”
李氏想提余嫣,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生怕说出这个名字会刺激到儿子。想了想只得换个方式道,“人生无不散的宴席,你与她的这一场既是散了,往后便别想了。这世上的好姑娘不止一个,你也该快些走出来才是。女儿家的年纪都很矜贵,你总不好为了一个耽误另一个吧。”
萧景澄知道她什么意思,蒋妍刚来过,显然母亲又动了让他娶妻的念头。
只不过77zl现在的他和从前不一样了。
那时候余嫣就在身边,他觉得令她当正妃侧妃都无所谓。反正只要他一直待她好便是了。
可现在她人不在了,他才猛地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想接纳别的女人。他只想每日回家后看到他心爱的女子坐在灯下等着他回去,替他除掉外衫,替他绞帕子擦脸,再陪着他一道用饭。
夜晚沐浴过后,二人便会缠绵到一起。若她身子不适他便轻点,或者索性搂在一起说说话也好。
他对余嫣早已不是单纯的欲/望之情,那是想要完全握在掌心护着她一世的感觉。
可惜,她没有给自己机会。
到底为什么突然要走?萧景澄始终觉得这里面必定有蹊跷。他如今忙着寻找余嫣的踪迹,等过些时候腾出手来,定要把这个查得清清楚楚。
不是为了贺庆舟。他本能地察觉到事情没那么简单。听贺庆舟和那几个船夫的描述,余嫣根本不想和人私奔,到最后她甚至是主动留在那艘破船上的。
她就是想死,可到底发生了什么逼得她不得不寻死?
萧景澄一面沉思一面听李氏说着蒋妍的种种:“……所以我说妍儿真是个好姑娘,连你的妾氏没了这种事她都能这般大度,还跟着掉了眼泪。这样的姑娘如今可真是难寻了,你可不要错过啊。”
萧景澄本不感兴趣,但听了这番话后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丝光亮。
“母亲你说什么,她为了谁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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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景澄走出杨家的时候,已近黄昏。
严循一直等在外头,见他出来赶紧迎了上去。走近了才发现他薄唇微抿神情凛然,一副山雨欲来的模样。
严循脚步一顿,下意识便停了下来。
这是跟太子妃殿下吵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