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十多岁,这样的灵气和苗子……
林俞:“时间有限,就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林德安先是笑了好大几声,然后点点头开口道:“我原本以为像你爹那种追求细致精致的人,教出来的人也都是徒有其表的空壳子,看来他也清楚你的特点,丁点没敢毁了你的天赋,为此还大费周章把你送来我这儿。”
林俞:“什么意思?”
林柏从很少在雕刻上限制他,这些年所教给他的理论比实践还多。
林德安:“你这俞小师傅的名号怎么来?”
“因为这几年出的几件作品,卖出的价格还算可观。”
“都是你自己最满意的?”
“不是。”
林俞有些懂了,这是说林柏从刻意压着他不让他冒进。
林德安说:“建京林家,潮州朱家,顺阳南家以及淮川秦家是现如今木雕最盛的几大家,代表的也是不同派别以及风格手法。林家这些年的问题你爸自己心里也清楚,在传统雕刻上不往前进一步的下场,就是被时间潮流所淹没。林家都是些老古董,难得你爸人到中年了还有这样的思想觉悟。”
林俞原本听得还挺认真,直到这最后一句出来,就知道自己不能对他抱太多期望。
林俞这会儿手上都是灰和木屑,举着手冲他哥瘪嘴。
林德安:“从今天起,改口叫我师傅吧。”
“啊?”林俞的关注点还在手上。
闻舟尧走过来拍了拍他的后脑勺,“叫。”
林俞哦了声,乖乖叫:“师傅。”
“这也是你爸的意思。”林德安说:“我这辈子本不打算收徒,但林这个姓跟了几十年了,教你也不算破例。你爸给你铺好了路,能教你的我尽力,学得到几分,看你自己。”
林俞也认真了几分:“师傅,我好好学。”
木雕这行和上辈子林俞所走的那条路有着天差地别,以前是为了一个人,现在是因为许多人。
这行一刀刻错就没有弥补的可能,整块雕版就得废掉重做。
一如他现在走的人生。
林德安嗯了声,出门前从旁边经过,脚步一顿:“首先把你那些臭习惯改改。”
“什么?”林俞睁着眼睛看过去。
林德安:“自己没长手?举着手等人给你擦?”
本来就等着他哥给拿毛巾擦手的林俞:“……这跟您有关……”
“有。”老头儿脾气差是真的差,瞪眼:“看着眼睛疼。”
林俞也不是都这样,闻舟尧没在的时间那多了去了。最开始是他为了让他哥多习惯跟人亲近接触故意的,后来就养成了只要闻舟尧在,林俞习惯性转头就找他。
“改,我改。”林俞拉长调子一副“我答应了,但我坚决不改”的样子说。
闻舟尧示意他别闹,然后拉着他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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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点点把手擦干净。
还一边和林德安说:“林师傅,我明天一早走,接下来的时间林俞就麻烦你了。”
“你们自己把人养成这样,还想让我将就他?”林德安看向闻舟尧。
“为什么不能将就我?”林俞说:“我还是个孩子。”
林德安:“那你幼儿园班主任没教过你尊敬老人?”
“可我是祖国的花朵。”
“我雕花技术还不错。”
“哥。”林俞抱大腿,“我想回家。”
这一老一少除了在木雕上,没一个有正形。
闻舟尧:“总之,好好相处。”
林俞在山上的第一个晚上是和闻舟尧一起睡的,临睡前林俞还抱怨他肯定得和林大拐掐架,抱怨山上时常断水,对他这种从工作间出来一天不洗三回澡就浑身难受的人来说简直没法活,抱怨闻舟尧一走,他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一直念叨一直念叨,直到他自己睡着。
只要闻舟尧在,他话总是很多。
夜半手脚并用缠着旁边的人而自己还毫无所觉。
第二天醒来下巴磕他哥胸膛,模糊道:“昨晚梦见被一群野狗追,结果后面发现我白天雕的那头虎突然活了,拿绳子捆住我手脚大喊“孽畜,哪里逃!”。”他额头砸闻舟尧胸前,自己把自己逗乐:“累死了,跑一晚上,肯定是报应。”
把人手脚锁了一晚上的闻舟尧:“……”
推他:“起开,小孽畜。”
轮到林俞:“……”
吃过早饭送闻舟尧下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