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者恨不得头悬梁,锥刺股,24小时无缝在教室和图书馆衔接,名次掉下一名都要以头抢地,绝不承认在清华这个人才济济的地方,自己的不出众不是因为运气而是因为平庸,并且时常把高考分数挂在嘴边,信奉学历解决一切,最看不起后者那个古怪的关系户——
是了,他们宿舍最古怪的,就是徐丰瑞对床公认的关系生纪炅洙。
其他两个虽私下有意见,玩能玩到一块去,有活动叫着去,有困难互相帮忙,不涉及原则问题就相安无事,但这位是玩都玩不到一起去,人家是独自美丽。
关系生名字又难记又难写,徐丰瑞给他备注的“纪火水”,当然不敢这么叫,徐丰瑞仗着自己人缘还可以,开玩笑地叫他小纪,对方没反对,于是他勉强成为可以跟纪炅洙说上两句话的幸运儿。
纪炅洙长得好看,他们宿舍都不差,但纪炅洙是特别好看,骨相优越,叁庭五眼,身材挺拔,只是唇角微垂,看起来气质颓废阴沉,因此被称作丧气小帅哥。
他受女生欢迎,但本人沉默寡言,不喜交际,不爱出去玩,平时在宿舍也不说几句话,大一开始就在床上挂床帘,一幅与世隔绝的态度,引得宿舍几个人暗地翻白眼。
纪炅洙没说过自己是关系户,但大家都这么认为,他是新生中翘课率最高的,每周大约有一天的课程量不见人影,诡异的是任课老师从没怪过他,平常要是点名小纪少爷不在,顺着就过去,完全不影响平时分。
更可气翘课也不影响他的分数,纪炅洙的成绩没掉出全系前五名,上解剖课看着活兔子一刀就过去,血管找得很准,手法熟练得像在切菜,校区里虽然不热衷男女感情,但护士楼那边都听过纪炅洙的名字,可见人是彻底出名了。
徐丰瑞对纪炅洙的好奇最高,他会有意无意观察对方,纪炅洙属于特别难搞的一类,大多数时间他待人很客气,性格孤僻,但偶尔情绪会失控,会突然话很多,思维敏捷,一般这时候他办事很有效率,而且好相处。
猜他情绪仿佛赌博,徐丰瑞眼见着岑期扶着男朋友睡下,然后起身把卫生间打扫出来,为了散味皱着眉头说:“要不一起去食堂吧,小纪?”
“……我不去了。”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男生突然变卦,态度冷淡:“我有点不舒服,你们先去吧。”
徐丰瑞说了句好:“要给你带饭吗?”
纪炅洙好半天才咳嗽一声:“不用了,短时间我吃不下。”
徐丰瑞觉得奇怪,但纪炅洙一向这么难搞,他没多想,跟岑期边聊天边去食堂,几分钟后回来了,舍友睡得很死:“小纪,那我报课了?”
没人应声,徐丰瑞以为纪炅洙出去了,回过头对岑期耸耸肩:“我啊,平常在宿舍就是孤家寡人,没人落落我。”
岑期笑了声,他不太懂“落落”这个方言,但大约猜出了意思,坐在徐丰瑞旁边听他聊临床行业的艰辛:“你们临床还要分诊室,那也是太艰难了,又要实习又要写论文……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徐丰瑞收了声,跟着岑期抬头往上看,迷茫了半天,倏忽听得“砰”很大一声,像是手撞到了床板,愣了一下,忙错愕地站起来扒纪炅洙的床:“小纪你咋了,你有事就吱一声啊。”
里面又是半晌没动静,徐丰瑞心里打鼓,正犹豫要不要破帘而入,终于听得纪炅洙很微弱地一声:“药……”
“啥,你说什么,你大声点。”徐丰瑞听不清,“你再不说话我就掀帘子了!”
“桌子上有药……”
徐丰瑞赶紧回头,岑期慌里慌张地搬了一个小凳子,跟着徐丰瑞一起扒纪炅洙的床板,两个脑袋挤在一起晃:“哪个桌子,哪个是他的?”
“你把他电脑拿开你看看下面的置物板……就是那个,他怎么这么多药瓶,这都是干什么的?”
徐丰瑞拍纪炅洙的窗帘,跟岑期脑袋凑脑袋,瞪大眼睛仿佛在练透视:“你要吃哪个药,要不我们都给你扔过去?小纪,小纪,纪炅洙你倒是说话啊!”
岑期听里面没动静,心里觉得不好,扯着窗帘往里伸头:“卧槽血!小徐打电话,你舍友自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