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佐的表情生了细微变化,再怎么样,他还是讲道理的人。
对方不是,而且不是得非常彻底。
阿佐不是没碰到过混混或者混账,但是他的底气摆在那里,能力摆在那里,非原则问题不动手。动手也不会给人留下把柄。
并非口角胜利的那方是真胜利,阿佐懒得多说废话,另外有种气定神闲的非凡气息,竟然能够和颜悦色地问:“那么,你想我留下来,还是离开?”
这次轮到真莉住嘴,迟疑地反睨回去。阿佐这话说得可就有意思了,换任何一个正常人,这个时候不可能再提出“我留下来”的选项。他在想什么?
阿佐在那里笑,“过时不候”地起身,那副妆模作样的慢动作,让真莉脑海中冲出一团热腾腾的火焰:“那——还是得麻烦你一下。”
不论是从口袋里一毛钱都没有的情况来讲,还是顺水推舟地接触阿佐,真莉丰富的负面表情下,安着一颗“还算是赚到了”的心脏。
阿佐正派得堪比耶稣在世,不过她现在不这么想了,胸口那一脚,手臂那一脚,把她踩得记忆深刻咬牙切齿。
她留着阿佐,其实也不太理他,阿佐也不需要她理,拖着椅子落到窗边,对着日光灯翻开一本袖珍小说阅读起来。
如果他不在真莉可以闭目静养,进入冥想的状态,可是他在,病房内的气氛到底不一样。她朝那边看去,医院白而冷地光衬住他的侧脸,那道精致而高的鼻梁,睫毛根根落下的影子...这些的确吸引她的注意。
这么舒服,他凭什么?
两个人互熬着,就熬对方的心理防线,熬对方的焦虑程度,熬谁会第一个说话。
阿佐抬手看一下手表,小说倒扣在桌上,起身越过床尾要出去,真莉讥诮道:“干什么去?”
“弄点吃的。”
他不说还好,一说真莉的饥饿感被勾了起来,就等着他带饭回来。他的确带回来了,却只有一个饭盒。
饭盒摊在床头柜上,花绿酱红白地摆着食物,阿佐捡着筷子,吃得不快不慢,同时把视线送到小说上,腮帮子慢条斯理地嚼。
真莉的脸挂不住:“我的呢?”
“嗯,”他拿鼻音哼了一声,并不看她:“什么你的?”
“我的饭!”
阿佐噎下嘴里的食物,略一抬头:“你的饭....跟我有什么关系?”
话毕唇角晕着一丝温煦的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
真莉笑:“好啊,你说得对。”
她卧倒下去,侧过身子背对阿佐,身后连续发着轻微的响声,阿佐将病人的身体需求忽略得彻底。
真莉辗转片刻,翻过身来:“那么,你留下来到底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