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墙白光,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田暖对这股气味已经习惯了,她清秀的面色苍白,哭了几次的泪痕干在脸上,木然的看着一身白大褂的医生护士撤掉田舟身上的管子。
早晨还在讲话的人已然闭紧了双眼,半张着口,像是有什么话还没说完。
生命垂危的人和死人真的不一样,没了那口气整个人瞬间颜色都变得如同死灰,再看不到生气。
她扭过头去不再看那张脸。
田舟该是她记忆里慈祥的模样,这种样子的他不该被记住。
屋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我看到她了。”
走廊里很安静,这一声被田暖听的真切,抬起头的一瞬间她有些怔忡。
白净而高大的男人举着电话站在门口,和她隔着不过两米,他西装笔挺,眉目清俊朗逸,头发也梳的一丝不苟,如果胸口没有快速喘息,他看上去会更加矜贵高雅。
还没等她思索,男人已经两步到她面前。
“田暖?你是田暖吧,对不起,路况不太好,让你久等了。”
田暖点点头,突然意识到这人应该就是田舟说的来接她的人,只是年纪似乎太年轻了。
“霍正岐叔叔?”
男人摇了下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病床,眉头始终蹙着。
护士手中的白单扬起,又落下,田舟的病容被永远掩盖。
面前的女孩身着校服,束着一个高高的马尾,满脸青涩稚嫩。他想不到这个比他妹妹还小的小姑娘是怎么独自承受这些的。
“我是霍正歧的儿子霍知行,你叫我哥哥就好。这里的事会有人处理,和我走吧。”
他朝她伸出手,手心向上。
田暖定定的看着那只手,修长洁白,好看的不像男人的。
“哥,哥哥......”
她没有过哥哥,这个称呼叫起来有些别扭。
柔白的小手搭上他的手,五月的天气指尖是微凉的。
“我想送他过去,可以吗?”
小姑娘的泪水几乎在一瞬间便积蓄在眼眶里,卷翘的睫毛轻轻扇动,眼泪便大滴大滴的落下来。
他心里一刺,手倏地握紧,另只手拭去她脸上的泪水,指背温热一片。
“当然可以,我陪你去。”
医院里生死别离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看的太多就会麻木。对比家属的哀恸,医护人员始终平静。
随着田舟被推进太平间,沉重的大门“当”一声再次关上。
大铁门隔绝生与死,也隔开喧闹和寂静,从此之后便是两个世界,只剩遗留的冷气让眼泪几乎结冰。
田舟解脱了,不用忍受病痛和化疗的折磨,也不用每天输入各种药水扎各种针了。
这是她唯一能安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