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日天气暖和起来,春光融融,微风拂面,沿湖种的桃花也有了绽放的迹象。
林煊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这会儿却不得不硬着头皮找话题,避免冷场。
他一边说些无关痛痒的废话,一边在心里把谢知方骂了个臭死,回头往水面上看了好几回,可谢知方也不知躲到了哪里,毫无现身之意。
“如果我没记错,阿煊弟弟和阿堂同岁,对么?”谢知真斯斯文文地吃了半块糕点,用帕子擦了擦朱唇,抬眼问道。
“是,我b阿堂大两个月。”林煊连忙欠身回答,不知怎么的有些紧张。
“算算年纪也不小了,林伯伯和伯母可有为你定下心仪的姑娘?”谢知真问道。
林煊总不好说自己是被谢知方赶鸭子上架,过来和她凑对的,摇摇头道:“还没有,我尚未建功立业,不过是一介白丁,这会儿娶妻,没的委屈了别的姑娘,因此并不着急。”
顿了顿,他怕这么说会引起怀疑,便拉出谢知方当挡箭牌:“阿堂不是也没定亲嘛,想来也是抱着同样的打算。”
孰料,谢知真轻摇螓首,道:“母亲近来正在帮阿堂相看合适的姑娘,我瞧着宋老将军家的小姐不错,天真烂漫,有赤子之心,或可合阿堂的脾气。怎么,他没有同你说么?”
闻言,林煊的脸色唰的白了,踟蹰半晌方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既如此,我定要好好……恭喜恭喜他。这人可真是的,口口声声拿我当兄弟,怎么这样的大事都不跟我说一声?姐姐,两边已经换过庚帖了吗?可有我能帮得上忙的?”
谢知真手捧着甜白瓷的茶盏,定定地看着他的表情,缓缓道:“不曾,此事本就是我胡诌的。”
林煊愣住,待反应过来她的用意后,冷汗涔涔而下。
谢知真是在诈他!
她通透至极,瞧见那枚玉坠后,立时猜出了他对谢知方的别样心思,因此不动声色地编出这么一套谎话,试探他的反应。
东窗事发,林煊僵立半晌,玄色的衣衫被汗水打得湿透,终于如梦方醒,撩起衣摆,端端正正跪在谢知真面前。
“姐姐,我……我确实有断袖之癖……”林煊说得万分艰难,一想到从今往后可能再也无法和谢知方像朋友一般相处,便觉如坠冰窟,“或者,更确切地说,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断袖之癖,毕竟,我只喜欢过阿堂一个人。”
不管谢知方是男子还是女子,他的眼睛里只看得到他一个人的存在。
他喜欢他肆意张狂的性格,喜欢他憋着满肚子坏水的古灵精怪,看到他为姐姐的亲事发愁发怒,便觉得难过,被他推给谢知真时,更是心头酸涩难忍,五味杂陈。
“阿堂喜欢你吗?”谢知真放下凉透了的清茶,面色冷肃,声线也有些紧绷。
她忍不住猜度,谢知方无视男女大防,安排了这么一场会面,难道是和林煊有了些首尾,打算把她这里当做突破口,希冀获得家里人的同意吗?
林煊连忙否认:“不不,姐姐别多想,阿堂并不知道我的心思。”
他苦笑一声:“我也不敢让他知道。”
谢知方有没有这方面的倾向,他再清楚不过。
那人年纪虽然不大,脑子里装的除了姐姐,净是些男欢女爱的风月事,没事便拉着他一起品鉴春宫图,虽然前两年被打了一顿,不敢再去青楼行院里厮混,评论起美人依然头头是道,兴致盎然。
如果被他知道,一定会觉得自己龌龊恶心,连朋友都没得做罢?
谢知真松了口气,也不好教他一直这么跪着,便道:“你先起来罢。”
林煊不肯起身,低着头道:“姐姐让我跪着罢,这样我心里还能好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