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他做为她一切不幸的始作俑者,在这一刻,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
不知道僵持了多久,谢知方的声音终于在昏暗的空间中响起,语气倒罕见的心平气和,甚至有些轻飘飘的,仿佛怕吓着她:“姐姐……真的要休我吗?你想好了吗?”
见他如此冷静,谢知真松了口气,却又更加难过。
他果然没有表现出的那样在意她。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又纠正他的措辞,“不是休你,是和离。”
“哦。”谢知方呆呆地应和了声,顿了好一会儿又问,“姐姐要去哪儿?带够银子了吗?”
他摸索着从腰间拽了枚玉佩下来,硬塞到她手里,道:“宝丰钱庄各大分号的掌柜都认得这个,姐姐收好,若是短银子,自去钱庄提。里面约摸有一百万两银子,若是不够,你再使人送信给我。”
“不用……”谢知真待要推却,却拗不过他,只得暂且收下。
她抬头看着弟弟红通通的眼睛,微微叹了口气。
能够好合好散,总比日渐离心的强。
“阿堂,你照顾好自己,无需挂念我。”她伸出玉手摸了摸弟弟的脸,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的肌肤烫得厉害,“无论何时何地,我总是你姐姐。”
亲情难以割舍,她也不忍心与他老死不相往来。
她提起长裙往外走的时候,滚烫的怀抱忽然从身后紧紧贴上来,两只手用力抱紧玉肩,箍得她生疼。
他粗重的呼吸响在耳侧,犹如受了重伤、不住吸气的野兽。
“阿堂?”谢知真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臂,感觉到每一块皮肉都紧紧绷着,柔声安慰,“不要这样,我打算先去外祖家住几日,再回长安久居。我答应你,无论到了哪儿,都会第一时间告知你,你若是想找我,总能找得到,好不好?”
她哪里是去外祖家,分明是要与裴景山破镜重圆。
回长安久居,是要带着情郎拜见谢夫人,在长辈面前过个明路罢?
那接下来呢?和那人双宿双飞,成亲生子?
“可我一刻也离不了姐姐,一睁开眼睛便想看到姐姐,这该怎么办呢?”谢知方的声音似笑似哭,透着令人心碎的可怜。
趁美人的注意力被他吸引之际,一只手忽然探至玉颈之后,稳准狠地点了睡穴。
谢知真毫无防备,软软靠进弟弟怀里。
谢知方的眸色不知何时已经转为彻底的赤红。
他定定地看着姐姐昏睡的脸,片刻之后将她拦腰抱起,踏着虚浮的脚步,走向还未一同躺过的新床。
抬脚在床下的暗格处轻踢两下,只听“咔嚓”一声,床内侧的墙壁往两侧分开,露出条深不见底的密道,内里别有洞天。
“我本以为……”谢知方低下头,依恋地在谢知真鬓间蹭了又蹭,贪婪地嗅了口她身上的雅致香气,“永远用不到这个的。”
可她无情地丢弃了他,他破罐破摔,再也没甚么好顾忌。
脑海里最后那根弦,彻底崩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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