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莲儿低头垂泪:“奴不过一条贱命,要死的人了,不值当表哥贵人踏贱地,没的折辱了您的身份。表哥快些走罢,那日的事,我原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万一这会儿被人看见,有嘴也说不清了。若是坏了表哥的声名,耽误了你的婚事,那才是教我万死难赎呢。”
齐清程见她一味里为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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己着想,心下越发难过,安慰道:“我已知道你的心,更知你是一心一意待我。纳妾的话,是我轻贱了你,那天夜里强迫于你,也是我的不对。”
他低头沉默片刻,语调涩然:“我与真娘有婚约在先,两情相悦,再加上两边长辈在那里,因此委实无法许你正妻之位。可我欠你良多,也知道你这病,多半落在我身上……你且说,要我怎么弥补,才能略略好过一些?”
柳莲儿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落下,良久方答:“表哥能有这个心,奴死也瞑目了,并不求甚么。表哥若是心里实在过意不去,不如把腰间这玉佩给了我罢,权当留个念想。待过了年,我便求姨母为我寻个清静些的小庙,从此青灯古卷,了此残生。”
她含着泪挤出个晨露般的笑脸:“表哥无需为我挂怀,等我去了庙里,便每日为表哥和表嫂念经祈福,祝愿你们情投意合,多子多孙,恩爱无限,福寿绵长。”
齐清程心口犹如遭到重击,毫不犹豫地将羊脂白玉雕就的龙凤呈祥玉佩摘下,递到她手里,柔声道:“你是花一样的年纪,怎么能说这样灰心丧气的话?莲儿,你且等一等,待我想出个两全其美的法子,总不至辜负你就是。”
他忽而想起听旁族兄弟们提过的平妻之事,两位主母不分大小,平起平坐,也是个折中的办法。
谢知真性情宽仁大度,柳莲儿又温婉动人,二人都不是难相处的性格,许能相处融洽,情同姐妹。
只是长辈那边,只怕不好打发,谢知方更是个刺儿头,这事有些棘手,他一时还未拿定主意。
柳莲儿擦着眼泪,柔顺答应,将玉佩捧在心口,不胜爱惜。
却说谢知方气呼呼地回到谢府,摔花瓶砸茶碗地发了好一通脾气,心里料到此事不谐,齐清程是个靠不住的绣花枕头,咬了咬牙,径往姐姐的院子去。
他狠着心将通房的事说了,问谢知真道:“姐姐,我怕你嫌这事恶心,本打算瞒着你,让他悄悄料理了的,谁成想他的耳根子竟软到这地步!姐姐你只说一句,这厮你还愿不愿嫁?你若不愿,我自有一万种方法将婚事搅黄,又教他们家挑不出咱们半分毛病!”
可打老鼠难免伤着玉瓶儿,姐姐的名声多多少少会受些影响。
想到这谢知方便恨得咬牙切齿,一张俊脸也扭曲得如同鬼刹阎罗。
谢知真怔了好半日,低低叹了口气,道:“那日你好端端地提起通房,我便隐约猜着此节。”
她反过来安慰他:“姐姐之前说过的,期盼‘一生一世一双人’,咱们都心知肚明,不过是奢望罢了。齐国侯府显赫如斯,便是走了这两个,等成亲后,后宅里的长辈们还不知道要赐下多少个丫鬟姨娘,我难道能一一拒了不成?得个善妒不容人的名声,多好听么?”
谢知方欲言又止,恼道:“那咱们就不嫁给他!我还就不信了,这大千世界,芸芸众生,还找不到一个干干净净、只钟爱姐姐的男人?”
“又耍小孩子脾气。”谢知真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温柔,“定亲之时,我便仔细忖度过这些。他若待我一心一意,我自然投桃报李,他有所保留,我便也守着本心,关起门来好好过我的清静日子。左不过匆匆几十年,任他多少莺莺燕燕,总越不过我去,许多事情不必太过计较。再者,这门亲事已是箭在弦上,贸然悔婚,对我们谢家绝非好事。往好了想,他齐国侯府毕竟树大根深,等我站稳脚跟,对你的前程和婚事都大有助益,咱们也不是全然吃亏,对不对?”
她如此看得开,又一心一意为自己着想,倒教谢知方心头越发酸涩懊恼,气得用拳头将黄花梨的桌案砸得“砰砰”响,几乎散了架。
到最后,他还是没有把话说死,摞下一句:“姐姐手里的针线活,都停了罢,往后我再也不会替那厮捎带什么东西进来。至于这婚事,左右还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且再看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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