瞿宁出去了一整天。
一开始她说去徐青雅那里,但通常都是午后就能回来。靳时忙着工作,直到晚上看见房外客厅里没有亮灯才发觉瞿宁还没有回来。
有点反常。
靳时望着门,知道自己没有瞿宁的任何联系方式,想着再等等看,吃完饭刷碗的时候门被打开了。
瞿宁站在门边。
“回来了。”靳时见她表情不对,没敢多开口。
客厅里的灯开着,将靳时的手照得很白。但玄关处关着灯,女孩站在不被笼罩的黑暗里,沉闷得像个影子。
靳时拿捏不准她的具体情绪,没贸然开口。
瞿宁深吸一口气,她看着靳时刷完碗,眼神平静地询问:“我可以把灯先关掉吗?”
“……可以。”
瞿宁把客厅的灯关了。
七十多平的小公寓顿时陷入了静谧的暗黑里,从瞿宁的角度径直看到窗户旁边不断飘动的窗帘,而靳时变成模糊的剪影。
靳时不知道她想干什么,但女孩情绪明显不对,他不打算撞枪口,于是绕过厨房想回去。
但瞿宁叫住了他:“我们谈谈吧。”
靳时停住步子,他眼睛适应了黑暗,所以能察觉到瞿宁从开门至今一成不变的姿势,他脑中顿时明白过来,侧身对她说:“先进来吧,门口风大。”
瞿宁关了门,她凭记忆绕过家具,来到靳时身边。
“你,”瞿宁顿了顿,嗓音干巴巴的,“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知道什么?”
瞿宁看着他,却又不敢看他,黑夜给了她保护色,让她还能正常发音:“我的情况,我的家庭……小青说漏嘴了。”
靳时低头,他其实能看见她的眼睛,和她眼里复杂的情绪。她心里一定纠结极了,可他同样半斤八两,没好到哪里去。
“很早。”
早在她遇见他之前,一个本不该存在的瞬间。
靳时自嘲地笑了笑,不着痕迹地转移话题:“你的戒指,我看到了。”
他也不算撒谎。
这让瞿宁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她不能描述自己内心的感觉,震惊吗?好像很短。愧疚吗?现在也谈不上。就只好站在这里,任由脑子乱麻似的混沌。
靳时轻微叹了口气,他这几天叹气次数很多。
“你想问我什么呢?”靳时向后退一步,坐在了沙发边缘迭起的枕头上,那是他昨天同瞿宁做爱时避免她跌下去而垫的,“首先,你觉得我不应该知道是吗?”
是的,他不应该知道。
他应该是个纯粹的受害者,只有这样,她才能把所有的过错和责任都心安理得地揽在自己身上——这是件从一开始就错了的事情,从她勾引他起。
哪怕陈墨伤害了她,但自己遍体鳞伤并不是糟蹋别人的理由。
她当然可以当成报复,但是站在靳时的角度——一个因为别人不幸而被牵扯进来的无辜者,他有自己的生活和未来,而未来里绝没有平白成为别人失败婚姻发泄口的道理。
哪怕单身,她依然给别人的生活带来了抹不平的伤害,这是同她叁观相悖的,她因此成为罪人,而她又清晰地明白只有成为罪人才能让她在污浊的陈家苟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