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续明没有等到令他身心愉悦的新闻。
很显然,贺杭幸运地躲过了这次危机,网上除了极少一部分抱怨他“神情恍惚”、“营业不积极”、“弹错几个音符”的声音,剩下的全是赞美。
不过,他本来也不指望通过两三枚刀片,彻底解决对手。
这只是个小小的警告。
或者说,是毁灭计划的开始。
庆典进入尾声,沉黛将话筒交给优秀员工,溜到顾续明身边,脸颊因兴奋变得红扑扑的,小声问:“续明,我从小到大,连游戏都没中过什么像样的奖,今天怎么会抽中特等奖?不会是你安排的黑幕吧?”
顾续明含笑望着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私心:“是我安排的——你这段时间一心扑在工作上,做出的成绩大家有目共睹,是时候停下来放松放松,喘口气了。我打算休几天年假,陪你一起去。”
沉黛哭笑不得,声音压得更低,有些心虚地问:“公费旅游?假公济私?这不太好吧?”
虽然她确实有点疲惫,也确实对带薪休假感到心动。
在工作时间游玩,快乐值至少能翻个两三倍。
“那么,等我们从英国回来,到年底的这段时间,你无偿给公司加班怎么样?”顾续明轻挑剑眉,语带调侃,“我当一回资本家,好好压榨压榨你。”
沉黛还是有点儿犹豫:“我考虑一下,明天给你答复。”
二十岁那年,她匆匆忙忙地回国,将所有不愉快的过往埋葬在记忆深处,没有跟任何人提起,也不敢回头张望。
她总怕那道高大又邪恶的影子站在身后不远处,单用充满侵略感的眼神,就可以把她扒光。
可她隐约知道,逃避不能消弭心灵的创伤。
那道被野兽撕开的口子,依然时不时作痛,在阴雨连绵的日子里,害她坐立不安。
沉黛具备许多人没有的韧劲,偶尔也希望迎难而上,克服心理阴影,剜掉发炎化脓的伤口,完成自我疗愈。
这次旅游,或许正是合适的契机。
沉黛回到家,给陈静云回电话的时候,对方一直占线。
她联系了两个交换留学时认识的朋友,和她们聊得很开心,决定接受顾续明的邀请,重游故地。
她以为她会很紧张,可登上飞机,听顾续明介绍接下来的安排时,竟然奇迹般地放松下来。
“我只在伦敦待了一年,很多景点都没去过。”沉黛单手托腮,看见顾续明在平板电脑上整理了好几页的旅游计划,既觉惊讶,又觉窝心。
她挑了几个特别感兴趣的地方:“我想去大英博物馆和泰特现代美术馆看看。”
“没问题。”顾续明在表格上做出特别标注,又打开地图,给沉黛看各个景点的大概位置,“我预订的酒店在这里,离塔桥很近,我们下午先去塔桥看风景,再坐游船四处转转,明天去大英博物馆……”
他安排的行程合理又高效,显然对伦敦很熟悉。
沉黛总是扮演照顾别人的角色,在他面前却什么都不需要操心,觉得如沐春风,精神越来越放松,渐渐昏昏欲睡。
顾续明及时止住话音,往她身上盖了一条毛毯,闭目养神。
下午四点,沉黛站在复古又奢华的酒店房间里,看着精致的陈设和印满金色花纹的棉纺织品,只觉自己进入维多利亚时期,被浪漫与梦幻的氛围包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