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都笑出了声,似乎我说了个十分逗趣的事儿。
他们笑得很大声,我却立在原地表情很茫然。
夭十八拍了拍我的肩,瞅了一眼我的灰不灰黑不黑的袍子后,很认真的说,“你是三殿的人吧,这会儿不要乱跑,一殿那边出了些事儿,所以这处有些小道都被施了法术,你若乱跑,八成会迷路。”
我有片刻的失神。
她突然拧紧了我的肩膀,望着我,又追问了句,“懂了么”
“懂。”我忙不迭地点头。
她放了心,挥了挥,“你去吧。”
于是我去了。
她那话倒是容易理解,不乱跑就成了,我慢慢走不就得了么。也宝宝你还真容易歪曲别人的意思
人这一辈子能无拘无束的过着自己想要的生活才是最重要的。
犯得着定这些规矩来束缚自己么。
我就不信这些个被施了法术的小道小路还能吃了我不成。
然接下来发生的,倒也还算寻常,却让我深深的体验了一把惊惶与无措。
春分许是醉人的节气。
碧池边柳树飘摇,清新的空气轻轻吹拂人面,酣畅入四肢。
可走着走着,我也不知道踏到了什么机关,身后的藤叶蔓条突然有灵性般地疯长了起来,瞬间就把来时的那条路给封死了,我原地呆愣,一时间退无可退,只得踏着软腻的泥土继续往前行。
我的衣衫隐有湿意,路也更滑了些。
池面渐升起了莫名大雾,意境飘渺。轻柔的微风将雾气吹散了不少,依稀可见不远处有一个人影。我的心怦怦直跳了起来。
“谁”我出了声。
那人没回应。
我一阵心慌,拿不定该走还是。
这会儿起雾着实有些诡异,偏偏雾阵浓阵淡,又久不散。
杏树下有一袭单薄却坚毅的身影,青丝披在诱人玲珑的背脊,或许是雾气的缘故,发梢有些湿意。
那个人穿着一袭白衣。料子贵气奢华,气派极了。
雾薄如纱,欲留且往。
我从未见过此等人。
光是一个背影,仿若就是从山水画里走出来的神仙一般,那么的不真切。
好奇心终究是战胜了惊惶与不安。
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了。
这位神仙蹲在地上正在挖东西,修长白皙的十指满是污泥,那双美如玉璞的手,就挖着潮湿粘腻的土。
他埋着头,看不到表情,但仍就看得出他是那么的认真。
“你在种木簪”
他没有回答我,手触摸着那根被黄土掩埋了一半的簪子,用一种温柔如水的目光打量着它,半晌才似是喃喃自语“你莫惊扰了我家娘子。”
声音真是好听到令人销魂。
“真对不住。”我以手捂住嘴,站着,四处望了望。
只是这杏树下,除了我与他二人之外,哪儿还有其他人。
我好奇地瞅了一眼,手也不自觉地搭在了他的肩头,凑过来问道“你的娘子在哪儿”
杏花落了少许,乌黑的发倾泻了我一手,虽是隔着一层柔软的料子,但一种久违的温暖与熟悉随着掌心侵入内心,我眼也眯了起来。
对于我过于亲密的举动,他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只是低头很乖地说“他们说春耕秋收。所以我得赶在春天埋了它,夏天一过,便能收获娘子。”
我在他一旁蹲下了,一门心思盯着那埋于土的玩意儿。
话是没错
只是用错了地方。
而且黄土里埋着的也不是人,却是半截木簪。墨色古木被雾沾得湿漉漉。
难不成,这木簪子上雕的是他的娘子
我貌似熟络地拍了拍他的肩,非常客气地说“来,把那玩意儿递来,给我看一眼。”
结果,正对上他的眼。
眸若辰星,眉如远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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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吹拂水面,水波涟涟,夹杂着柳叶清新的空气铺面而来,他用食指中指,轻巧地拨开了我的手,缓缓地站了起来,然后就这么望着我,长身玉立,衣衫微飘,美撼凡尘。
那一眼,如落梅压雪,似春水映梨花。
心在此刻漏跳一拍,然后狂跳了起来
他微皱着眉。
就连生气的时候,眉宇间都透着一股谦和。
我忙收起了那腾在半空的狼爪子,一时间只觉得尴尬不已,低头做鹌鹑状,顺势便捞起了埋入土里的木簪子,不自在地挪了挪步子。
这个人,怎会生得这般美。
他立着不动,又朝我走近了几步。
我头低得更低了,赤红着耳朵,装作无事,吹着簪子上的灰。
这是一根看似寻常,没有雕花也没有描美人图纹的簪子。
就这么一根女人用的东西,摊在掌心里却热热烫烫的,烫得我险些把它抖掉了。
上界的东西真真神奇,连簪子就像神物。
方才他一直很紧张地守在这里,
想必很宝贝它。
既然这么宝贝,就不该把它埋掉。
“春耕秋收虽是没错,但并不是每个东西种下去便能得到你想要的。就比如这根簪子。”
我想了想,总觉得这玩意儿不能用水洗,便拿指腹摩挲蹭掉上头的灰土,想着不妥当,于是又扯着布料子小心翼翼地擦了擦。
不知是不是多心了。
随着我这一系列动作下来,背后落于我身上的那抹视线又炙热了许多。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不舒服中却又有一股别样的感觉,说不出那是啥。
我扭头望着他,提议,“这簪子很漂亮,别糟蹋了。”
他怔怔地望着我,徒然笑了,“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我一呆。
他莫不是在占我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