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从云无语凝噎,只得费劲将人从身上撕下来。
在他动手时沈弃就已经清醒了,他顺势坐起身来,睡眼惺忪地跟慕从云问好:“师兄早。”
他面上还带着几分懵然,眼睛都还未彻底睁开就先朝慕从云笑起来,慕从云心里那点小小郁闷顿时就烟消云散了,也回了声“早”。
两人各自更衣洗漱之后,便有侍女端着早茶过来,道:“早饭已经在准备了,小仙长先喝口茶。”
慕从云道了谢,正要伸手去接,那侍女却手一歪,一盏茶尽数泼在了他衣裳上。
茶水虽然不算不滚烫,但温度也不低,慕从云猛地站起身来。
那侍女见状一边道歉一边抽出帕子来要给他擦拭衣摆上的茶水,身体也柔弱无骨地跟着要往他身上倒。
慕从云身体本能避开,睁大了眼瞪着跌坐在地上的侍女,难得有几分失态地惊声质问:“你做什么?!”
那侍女楚楚可怜地跌坐在地上,带着哭腔道:“奴婢、奴婢只是想给仙长擦拭水渍。”
她红着眼睛一哭,慕从云便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刚才的一切发生的太快,他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误解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先让对方起来,听见动静的沈弃从屏风后转了出来。
他上前挡在了慕从云和侍女之间:“你做错了事,怎么还好意思哭哭啼啼?”
那侍女抬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比慕从云还要脸嫩,神色越发可怜,哽咽道:“我不是故意的,请小仙长饶命。若是夫人知道我没有伺候好小仙长,肯定要罚我。”
她惶然地伏低了身体,背脊颤抖,薄薄的夏衫根本遮不住玲珑的曲线。
就连低低抽噎的声音,似乎带着某种魅惑的频率。
沈弃眸色一沉,抽了边上的桌布将她整个盖住。待转过脸看慕从云时,却是一脸纯然道:“师兄,这个姐姐衣服都湿了,我用桌布给她挡一挡。”
刚挣开桌布的侍女:“……”
她朦胧着一双眼瞳,还想说什么,却见慕从云已经冷下了神色逐客:“你若再不走,我便要将此事告知百里掌门与柳夫人了。”
侍女闻言身体一颤,没敢再继续纠缠,抱着桌布匆匆起身退了出去。
慕从云目光追随着她的背影,神色若有所思。
方才他似乎看见对方琵琶骨中央,有一只蝴蝶若隐若现。那蝴蝶双翅微微颤动,竟似是活物。
沈弃见他还盯着侍女的方向看个不停,有些不快地拉了拉他的袖子,语气很是忐忑:“师兄,我是不是不该将人赶走?”
“你做的没错。”慕从云摇摇头道:“这侍女多有古怪,绝不是善茬,若是碰见,记得远着些。”
两人正说着话时,金猊和江棂也寻了来。
慕从云见人到齐了,便将昨夜还有方才这些侍女的怪异举动说了,正要提醒两人小心,就见这两人一个比一个脸色不自然,面色也发红。
???
慕从云皱起眉,语气迟疑:“你们不会已经……”
“没有!”金猊第一个嚷嚷起来:“我哪有那么容易着道?!”
江棂也抱怨道:“那些侍女明明看着都是未曾修行的普通人,但不论是眼神还是声音,都好像能蛊惑人心,不知不觉间就差点着了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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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从云倒是没有被蛊惑的感觉,但转念一想江棂重伤未愈,金猊修为又不高,会着了道被蛊惑也是常理之中。
他说起了在侍女背上看见的古怪蝴蝶:“毒门现在看着平和,但处处都透着诡异。你们务必小心,不要掉以轻心。”
三人商定之后,便一道去寻百里鸩。
不论毒门有多少古怪,如今他们还要借用“洗罪”,肖观音也一直未有回信,他们只能当做不知,尽量维持表面的平和。
百里鸩倒是十分守信,当即便命章青领江棂去用“洗罪”。
“洗罪”是一口能容三四人的青铜巨鼎,其中盛放着深绿色的毒液。江棂需要在其中浸泡七日涤荡肉身,才能彻底洗去一身修为。
若是成功,他体内的灵力连同蚀雾一同清理干净,便能再重新修炼。
江棂在鼎前凝神数息,便宽了外袍鞋袜,踏了进去。
他甫一浸入,平静的绿液便沸腾起来。江棂面露痛苦之色,却咬着牙没有出来,艰声道:“你们先回去吧,等七日期满,我自会出去寻你们。”
“那你自己当心,若有事便给我们传讯。”有章青在,慕从云没有说得太明白。
他将装着曜日剑的剑匣放在了江棂手边:“曜日剑我给你留下,坚持不下去时,便看看它。”
江棂看着剑匣,迟疑许久,终究是点了点头。
同江棂分开后,三人没有立即回红蔷院,慕从云看了金猊一眼,金猊当即会意,十分自来熟地同章青道:“章师兄,我们难得有机会拜访毒门,好奇得很,不知道你可否带我们四处逛一逛?”
章青很有几分憨厚,闻言点头应承下来:“你们想先去哪儿?”
金猊同他走在前面,指着四周开得灿灿的蔷薇花道:“就随便逛逛,我来毒门之前,没想到毒门竟是这样花团锦簇生机勃勃。还以为毒门弟子人人都养着蛊虫毒物呢。”
“其实从前门内就和你说得差不多,这些蔷薇花都是夫人喜欢,掌门后来特意移栽过来的。”章青挠挠头道:“夫人性情善良柔弱,见不得那些虫蛇毒物,我们平日便都收在翁中,很少示人。”
金猊一脸惊讶:“我从前只听说百里掌门痴迷蛊毒,没想到也有英雄难过美人关的时候。”
章青不敢议论掌门私事,只能嘿嘿笑了声。
“说起来,百里掌门如此重视夫人,怎么这次婚事竟然没有大办?”金猊转着脑袋到处看,问题一个接着一个:“我们来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听到,我瞧玄陵其他师叔迎娶道侣,排场都可大呢。”
没想到他忽然说起这个,章青连忙去捂他的嘴,左右看了看确定无人听见,才紧张地压低声音道:“这话可不能再说了,掌门若听见了会生气。”
见金猊等人面露不解,他怕几人不知内情再犯忌讳,只能小声解释道:“掌门夫人只是个未踏入修行的普通人,是掌门在人间游历之时遇见。据说夫人早年伤了根本,无法修行。掌门怜惜夫人,怕外客议论伤了夫人的心,这才低调成婚,只准备请门内的老祖宗们作为见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