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头看了一眼奄奄一息的金猊,以及尚在苦苦煎熬支撑的江棂,他不快拧着眉,最后拂袖召来一阵风,卷着二人扔了出去。
昏过去的金猊在地上狠狠摔了一下,终于恢复了意识。
他迷迷糊糊睁眼看了眼天,是亮的。再一侧头,就看见十步外涌动的浓郁蚀雾,他昏昏沉沉的头脑顿时清明起来。
“大师兄!小师妹!”
金猊忍着伤痛连滚带爬地起来,便要调动灵力往里冲,却在将要靠近蚀雾时陡然想起大师兄的嘱咐:“逃出去,务必设法将消息传回玄陵!”
他揉了把通红的眼眶,又退回来去拉地上的江棂:“江棂!快起来,我们要给玄陵报信!”
他与江棂来探查离火门情形时,万万没想到离火门已被异变的怪物占据,更没想到会在离火门找到失踪的肖观音。若不是小师妹死死撑着,又苦苦捱着等到了大师兄的支援,他们二人恐怕都已经丧命在此。
金猊深知以自己的修为便是再冲进去也于事无补,只能先完成大师兄交代的事情。
然而江棂怎么叫也没有反应,反而是身上的皮肤被他一碰,便裂开一道道血口子往外冒血珠,顷刻间便如同血人一般。
金猊顿时骇住,手忙脚乱地找到了几颗疗伤的丹药,掰开他紧紧咬着的牙关硬塞了进去,之后便扯下腰带将他绑在了背上,御着剑歪歪扭扭地往蜀州城去。
先前在蚀雾中待了也不知多久,以山谷里的蚀雾浓度,他生怕自己不知不觉间已被蚀雾的污秽之力侵蚀,随时出现异变,耽误了报信。只能趁着神智还清醒时,咬死了牙关半点不敢耽搁地冲了出去。
蚀雾深处,离火门前。
慕从云与肖观音背靠着背,互为守望。
两人身上的衣物都被血与汗浸透,但肖观音的情形要更严重一些,在慕从云一行抵达前,她已经在此被困了半月之久。身上的黑衣残破,露出苍白无血色的皮肤,以及皮肤上大面积的黑色刺青。
此时这些刺青在功法的催动之下,如同毒虫活物一般扭动着。
她持双手剑,面无表情看着将他们包围的蔷薇枝蔓,以左手短剑在腿上又深深划了一道口子,浓郁近黑的血蜿蜒滴落在地上,浸入泥土之中。
四周的蔷薇藤蔓明显出现了枯萎之势,畏惧地往后退了数寸,腾出了些许喘息之机。
眼见她还要继续,慕从云厉声喝住了她:“够了!你不要命了?再这么下去,你的血都要流尽了。”
他头一次如此疾言厉色,露出了近乎发怒的神色。
肖观音立即顿住了动作,侧过脸惊异看了他一眼,怕他当真生气,到底没敢再继续,只能持剑警惕着蠢蠢欲动又想再次进攻的蔷薇枝蔓,道:“三师兄和江棂不知道出去没,总要想办法多撑一段时间。”
慕从云将最后几颗疗伤丹药塞给她:“你先歇一歇,换我来。”
他握着剑与肖观音调换了方位,挡在了前面。
依旧是挺拔如松、表情淡漠的仙人模样,只那身雪白的法衣浴血,衬着他面上的怒意与杀意,冲淡了超然的仙气,多了几分从未见过的肃杀之气。
慕从云右手执剑,目光锁定涌动的蔷薇枝蔓,眼中只余下一件事。
那便是杀。
杀了眼前的怪物,活下去。
他很少生出这样强烈且清晰的念头。
生死于他而言,并没有那么强烈的意义。但如今,他身上背负的不止一个人的性命。
肖观音、金猊、江棂……还有独自留在红蔷院的沈弃。
沈弃年纪最小,不过刚刚跨过修行门槛,若是毒门出了变故,也不知道他能不能躲过一劫。
无数沉淀压抑的情绪在生死之际翻涌上来,叫慕从云的目光逐渐坚定。
他不能死。
悲天绽放出银色光华,慕从云以左手握住剑身,银色锐光划破掌心,桃木剑身染上了斑驳红色。
像雪地里燃起的焰火,将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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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心中的桎梏一并灼化。
悲天无刃,只斩妖魔。
非是慈悲,而是他心无杀意。
他在西境生活了十年,仍然固执守着自己的一方角落,不敢走出来。
可玄陵的师尊、师弟师妹,都和他曾经遇到的那些人不一样。
古人说“护生须用杀,杀尽始安居”。
是杀生,也是护生。
慕从云眼中映着悲天剑身的血迹,一点鲜红欲滴。
“开,刃。”
悲天剑光华大绽,银白剑光散开,锋锐无匹,一时斩落无数蠢蠢欲动的蔷薇枝蔓。慕从云血衣长剑凌空踏去,与扭曲如蛇的蔷薇枝蔓厮杀,剑招前所未有的凌厉。
沈弃循着动静寻过来时,便见他身后护着一人,长发在空中散开,面颊染血,一把桃木剑锐不可当,似乎白雪燃烧,灼灼撞入眼底。
他定定看了片刻,目光才挪到那蔷薇枝蔓上。
粗壮的蔷薇枝蔓自离火门中探出,无数枝蔓交织扭曲在一起,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封死了四处的退路。
而慕从云,以及他身后护着那个黑衣少女,身上笼罩的灵力罩光芒稀薄,已呈力竭之势。若是再继续下去,两人灵力耗尽再维持不住身周的灵力罩,置身于浓郁的蚀雾之中,结局可想而知。
“师兄又要欠我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