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目标使她重新活了过来。
仅剩的怨恨和不甘让她咬着牙把自己一块骨头一块骨头地敲碎,抽筋扒皮,挖眼削唇,流干身上最后一滴血,忍着灵魂撕裂的痛拼凑自己的叁观和信念。
她用了很长时间,她咽下所有的骨头渣子。
她觉得自己成功了,可自从这个镯子被套上她的手腕,她才知道这世界远远不止表面露出来的那样。
她被迫看见黑暗,丑陋,龌龊,脏污,看见这世界断壁残垣的另一面。
可她没有办法。
她可以在被击倒被蹂躏后血淋淋地走过那条名为自我的独木桥,可她没办法去拯救其他水深火热的受害者。
在人性前,谁都当不成救世主。
卓槐等在医院外,一直看到归海梦带着男孩出来。
他蹲在小男孩面前,正经道:“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你不能再留在凡间了,这会害你无法转生,也会害其他的孩子活得痛苦。”
他揉了揉男孩的头。
“去你该去的地方,好不好?”
处理完小男孩的事,卓槐转头看向归海梦,女孩失魂落魄地坐在台阶上,像突然迷失方向的归雁。
卓槐轻轻叹了口气,走向她,蹲在她面前:“你做的很好了。”
“可我救不了她。”
归海梦哽咽着抬头,肩膀抽搐,声音满是自责:“卓槐,我救不了。”
卓槐懂她的意思。
警察、医院、居委会……这些组织只能暂时性的救助,无法插手,也无法24小时看护女孩——与女孩时时都能待在一起的,只有她的母亲,只要母亲不改变想法,女孩就随时可能遭受暴力。
这是件别人难以介入的悲剧。
她救不了。
无论是此刻躺在病床奄奄一息的女孩。
还是多年前看着爸爸去死,崩塌了世界的自己。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心理防线溃塌,归海梦重新跌向深渊。
她大口喘着气,即使如此,依然觉得自己快窒息。
卓槐瞧着心里难受,无声却用力地把她抱在自己怀里。
这是第一次他主动揽她入怀,在一个他并不愿意待的地方,抱了一个还说不清楚感情的人,仿佛是在能救的最后一秒,终于迟疑着抓住下落人的手。
“卓槐……”
“别怕。”卓槐轻声道,“别怕,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