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都不动手,那就只能让我来了。”
共工看了一眼时辰,手掌贴住九鼎,之后身后蛇尾在地面重重一拍,只见地面裂出数道纵深沟壑,紧接着,这沟壑之中,就弥漫起同红枫谷中一模一样的红色怨气,转瞬间。整片天地都充斥着红色怨气,连同倒扣于地面中的九鼎,也被源源不绝的血瘴所包围。
困于鼎中的江迟只觉得那种身体力量逐渐充盈感觉又回来了。
身上的伤口开始愈合,但没等他来得及高兴。只听鼎中一声嗡鸣,而后便有一道慈祥又苍老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阿迟。”
江迟神情一阵恍惚,仿佛看见了叫他的奶奶。
“奶奶?”
他艰难地转动头,脸上神色似悲似喜。可还没等他跟奶奶说上一句话,耳边的声音又变了。
一道道熟悉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却又仿佛直接在他脑海中呼唤,一声声熟悉又陌生“阿迟”,带着一段段艰辛晦涩的记忆,如涨潮的海水一半疯狂涌进了他大脑之中。
零碎片段如走马灯转过,有孝顺的养子自小被养父母打骂虐待,不过七八岁便帮着家里干活,大冬天发着烧却被赶到冰天雪地里罚跪,最后被活活冻死,尸体抛到雪山里,被豺狼虎豹啃食,死无全尸;有生性良善的青年人,为朋友两肋插刀,却反遭朋友构陷,家破人亡,受尽折辱,却看着背叛好友踩着他的尸骨飞黄腾达,最后含恨而终,死不瞑目……
每一世,每一段记忆,都是受尽折辱,死不瞑目。
冲天的怨恨聚在心口,一声声“阿迟”,如同讨债恶鬼,引人深陷沉沦。
江迟大睁着眼,仿佛又亲身经历了那一世世含恨而终的怨恨,滔天的怨气凝聚在他的胸口,无数个曾经死去的“江迟”在他耳边说:杀了他们报仇,杀了他们,杀,杀……
他双目泛红,头疼欲裂,仰头发出凄厉吼声。
他就像一只被蚕茧裹住的幼蝶,困于茧中,明知破茧便是唯一的出路,然而一道道含恨泣血的怨恨呼喊,却困住了他破茧的手足。
江迟的挣扎渐渐微弱下来,他虚弱无力地蜷缩在鼎中,嘴巴张合,无声叫着姜婪的名字,然而眼神却逐渐涣散……
“江迟。”
就在他即将彻底沉沦之时,一道清亮带着安抚的嗓音压过了怨恨的低语,如同暮鼓晨钟,将他从堕落边缘拉了回来。
江迟迷迷糊糊地动了动,猛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低头狠狠咬了自己一口,直到唇齿间尝到了血腥味,方才松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
“谁?”
“丁大点的崽子,对自己倒是挺狠。”那声音嘀咕了一句,才道:“我是庚辰,你嫂子的亲叔叔。”
“?”
庚辰江迟是知道的,但他不是个只会喝奶的鼎吗?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又是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