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桑疯没疯知薇不知道,她只知道自己这会儿快要疯了。
其实红桑的举动用现代的话来说很好解释,这就是一个典型的报社型人格。她大约心头积怨已久,加之被含笑的死一刺激,人就有些不正常。会干出放火的事情来也不算什么。只是她这火一放,自己烧死也就罢了,倒害得她和锦绣惹一身麻烦。
红桑是她宫里的人,若放火的事情坐实是她所为,她脱不了干系。即便放火的事情与她无关,含笑的死总也和她有关。知薇手底下的宫女害死了浣衣局的人,这事情若认真追究起来,可够她喝一壶的了。
早知道就不该收红桑的,都怪该死的良妃。
锦绣比知薇性子急,这会儿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来回在屋里踱个不停,嘴里不住念叨:“主子,这下怎么办,回头若追究起来,咱们会不会……”
“你先莫慌,如今也没人要把咱们怎么样。说到底这不过是碧桃的一面之词,若说有心栽赃也不是不可能。谁见着红桑放火害人?又有谁见着她与含笑争执?更何况她是我宫里的人,好端端的怎么会跟浣衣局扯上关系。”
良妃把人送过来,如今出了事儿她想完全撇清也没那么容易。这件事情坏就坏在是慧嫔那里的人捅出来的,若碧桃是良妃的人,搞不好事情就悄无声息过去了。
慧嫔却是个看戏不怕台高的。
牺牲一个碧桃算不得什么,能把后宫这潭死水搅浑才是她的真正目的。有时候在某个位子坐得久了,总想动一动。所谓富贵险中求,虽则碧桃是她的人,可这事儿归根结底和沈贵人有关。搞不好还和良妃有关。
给良妃添堵是她乐见其成的事儿。
于是这件事情就这么被彻底捅了出来。这宫里任何事情都瞒不过皇帝,这事儿自然也不例外。慧嫔的本意也是要让皇帝知道,这一下倒正中她心意。若能同时对沈贵人和良妃造成影响,那便更好了。
慧嫔这里打着如意算盘,那边良妃倒是不怵。她拿起茶盅抿了一口,看一眼面如死灰的瑞香,淡淡一笑:“你怕什么,这事儿跟咱们有什么关系。”
瑞香紧张道:“红桑毕竟是娘娘拨给落月轩的。万一……”
“太后她老人家身子不慡,本宫帮着打理后宫诸事,这宫里大小宫里的人事安排,哪一样不是经我手处置的。就是她慧嫔那里的碧桃,不也是当初你分派过去的。照她的说法出了事儿岂不也得我担?若真如此那本宫岂非天天有错?皇上又不是傻瓜,由着她乱泼脏水。”
“可红桑害死了含笑。”
“谁见着了?红口白牙想乱咬人。要我说搞不好是那慧嫔撺掇底下污蔑本宫。启明宫失火这都过去多少天了,突然来这么一出,早干什么去了。她要去皇上面前说我的不是,我也同样有话想问问她,到底安得什么居心。”
良妃把茶盅往茶几上一搁,冲瑞香一使眼色,对方立马心领神会,扶着她出了殿门坐着肩舆往养心殿而去。
一路上良妃神情寡淡,整个人透着股肃杀气儿。结果刚到养心殿门口,整个人立马一变,显出既端庄又透着点委屈的模样,配上她本就内敛的眉眼,看上去当真楚楚可怜。
马德福一见这位主儿心里咯噔一下,深知来者不善。
他小跑着进殿去跟皇帝禀告,出来时对着良妃满面堆笑:“娘娘里面请,皇上正跟慧嫔娘娘说话儿呢。”
良妃并不意外,这正趁了她的心,当着那小贱人的面好好羞辱她一番,好让皇帝彻底看清她的真面目。
唱戏的就是唱戏的,登不得大台面,难怪到现在都生了儿子了,还只是个嫔位。
良妃一进殿就看见慧嫔在那儿坐着,面色谈不上多好看,像是刚挨了训似的。这下良妃更为得意,不经意地抬了抬头,将那点轻蔑小心翼翼遮掩起来。
她走到皇帝面前,刚要蹲下行礼,皇帝便抬手拦下了:“你身子重,这些虚礼免了。你且坐下吧。”
主动权一下子落到了皇帝手里,良妃没多说什么,在慧嫔对面的椅子里坐了下来。
西暖阁里一下子有些安静,片刻后还是皇帝先打破僵局:“启明宫失火的事情朕听说了,这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总该有个为此负责才是。你们俩也先别争,孰是孰非总能理清楚。今儿你们都过来朕有点意外,本想你们平日里以姐妹相称,彼此该是和睦相处才是,现在看来倒是朕误会了。”
慧嫔和良妃同时脸色一变,赶紧起身请罪。
“皇上,臣妾并无指责良妃姐姐的意思……”
“皇上,此事臣妾确有疏忽,今日特来请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