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成呢。”
“朕有另外的差事给你,不成也得成。”
知薇傻乎乎问:“皇上要奴婢干什么?”
这时候马德福如脱缰的野狗般跑了回来,手里还拿着个玻璃瓶子。那瓶子圆圆胖胖的甚是可爱,透明的玻璃衬得里面深红的药膏更显鲜亮。
当他把瓶子递上来的时候,知薇看得稀奇极了。玻璃这东西放在现代谁会多看一眼,和古代的青花瓷瓶比起来差远了。
可现在这时代玻璃是稀罕东西,刚刚传入大晋。寻常百姓连听都没听说过,豪门巨贾家中也不见得到处能见。至于宫里,皇帝那里有不少玻璃制品,像是养心殿的窗户便清一色换了玻璃的。
受宠的嫔妃那里也有一些。像知薇这种等级的本就分不到,又不受宠便更见不着了。
许久不见这东西,她还怪想念的。就好比离家的游子见到家乡的美食,那种感动与激动,一下子就冲上了鼻子。
知薇只觉得鼻翼一酸,眼睛里竟有了点泪花儿。这是家乡的味道啊,是上辈子的记忆啊。而现在皇帝却开口说,要把这东西赏赐给她。
如果能给部手机或是给台电脑就更好了。
知薇这么想着,思绪就有些飘远了。皇帝站在那里看着她,半天不出声儿。刚才马德福拿来这瓶子,他顺手就塞她手里。本想等她打开了,他挖一小块给她抹抹的。
可她拿着那瓶子不说话,只怔怔地出神,眼睛里竟有了点泪意。这是做什么,头一回见玻璃的东西高兴坏了?
皇帝觉得她不是那般眼皮子浅的女人。那是想起什么来了?是家里的事儿还是旁的事儿,皇帝想问又开不了口,只能陪她这么站着。
从前皇帝听人说,女人的眼泪是利器,男人一碰上便要举手投降。但他从不以为然。在他面前抹泪的女人也有不少,后宫里的嫔妃动不动便哭扮柔弱,在他看来着实没意思。
那眼泪假得很,不过是博他同情为自己捞好处罢了。可今天知薇的哭不一样,没有原因也不冲着他来,仿佛她就是想哭,于是便任性妄为了。
这个女人在他面前任性惯了,皇帝也不生气,只是看她眼眶里的泪越来越多,到最后汇成两颗大大的泪珠滚落下来的时候,皇帝那从来足够坚硬的心,竟是软得一塌糊涂。
他终于明白,女人的眼泪当真是利器。才不过两颗,便扎得他的心疼得如针刺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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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忍不住伸出手来,替知薇去抚泪痕。
若放在平常,肯定得把知薇吓个半死,立马跪下磕头求饶什么的。但今天她情绪不大对,被这小小的玻璃瓶子触动得十分想家,怀念上辈子的点点滴滴以及那些亲人朋友,心里的愁绪上下翻涌,人就有些不对劲儿。
她一时忘了站在她对面的那个男人是皇帝,只当他是个普通的男人。就像上辈子大学里的男神,高大英俊温柔体贴。而他们现在也不站在神武门前,而是在大学的操场上。
男神出手给她擦眼泪,是种享受也是种虚荣,她便没有推开。更何况心里的思念之情汹涌难耐,眼泪儿一旦流下便刹不住车,开始成串地往下掉,掉得知薇自己的心也是乱乱的。
皇帝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的局面,本来是见她和傅玉和说笑心里不痛快,才把她给拉走的。拉到这里来后又心软怜惜她,想对她好一点。结果刚给了一瓶药,倒把她的泪给惹了出来。
而且好心给她擦一擦,却是越擦越多,倒害她哭得更厉害了。皇帝会治理国家会上阵杀敌,懂天文地理精通文滔武略,一个出色的男人该会的他都会。可唯有一点他不大拿手。
他不会哄女人。
从前都是女人来哄他,还被他嫌弃的。现在他尝试着想要哄一个心爱的女子时,却发现手足无措,不知从何下手。
看着知薇肿得老高的手腕,皇帝轻叹一声拿过那玻璃瓶子,拉起她的手细细地涂起来。边涂边道:“这是西洋传过来的东西,太后她老人家觉得好用,想来效用不差。你回去后仔细多涂几遍,若不够就让来问朕要……”
说到这里皇帝一顿,又改口:“算了,朕回头让人再给你送几瓶去。等消了肿便会好,不会留疤的,你别太担心。”
一番关心的话说得四平八稳,刻意压制的感情没能流露出来,知薇完全没听出弦外之音,只当是皇帝一时好心大发恩典,于是一抹眼泪道:“奴婢给皇上添麻烦了,真是该死。”
“你是挺该死的。”整天和别的男人说说笑笑,叫朕心里好生难受。
知薇一听这话表情一凛,瞬间把前世的事情扔在了脑后。她紧张地问:“皇上,奴婢犯了什么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