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不用,奴婢喝两碗够了,甜的不能吃太多,回头该腻了。宫里除了这甜粥,可还做别的味道?”
皇帝想了想:“不曾。你有什么好的建议。”
“谈不上建议,就是奴婢从前爱喝咸粥,芋头青菜味儿的,淡淡的咸味可是不错,倒比这甜的更让人容易下咽。”
芋头青菜粥,皇帝没尝过。他便有了点兴趣:“这也是腊八喝的?”
“大约不是吧,从前家里常做,腊八时也喝平时也做,我一馋便缠着母亲给我做。”
知薇一说起这个就有点收不住。那是上辈子的记忆了,想吃了就让妈妈买一堆芋头回来,她给帮着洗干净蒸了,剥了皮儿切成块,跟青菜一并儿炒了,再放了米一起熬,熬得浓浓的粘沾的,芋头吃起来的时候却是滑滑的,在喉咙口打个滚儿便咽下去了。
一想到这个,知薇直流口水。
看她这副模样,皇帝不由失笑:“当真这么好味道?改天朕让御膳房给你做一碗。”
“奴婢不敢,就这么一说罢了。不过皇上可以尝尝,或许会喜欢的。”
“你母亲看来手艺不错,还亲自下厨做吃的给你。”
知薇打了个激灵,瞬间反应过来。她怎么搞混了,她说的是上辈子在现代的妈,但听到皇帝耳朵里却误认为是沈知薇的母亲。那是大将军沈万成的原配,家里佣人奴仆无数,用得着她亲自下厨吗?
可现在改口已经晚了,她只能道:“奴婢的娘也是偶尔做做,耐不过我跟她磨。”
“这东西似乎不是京城口味,像是打南方过来的。你娘是南方人?”
沈夫人是哪里人知薇不知道,但为免出错她撒谎道:“从前家里的辱母是南方过来的,最先是她给我做了吃,我娘觉得不错便学了一下。其实大部分时间我想吃了,还是辱母来做。”
谁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从这一碗粥上,皇帝品出了其他的味儿。沈知薇应是京城长大的姑娘,但不管是说话的口音还是吃食上面的习惯,似乎都偏向南方。
她习惯把凌念成林,说话的时候不像北方人那么字正腔圆,带了点南方吴语的味儿。有时候说话结尾爱带语气词,嗯啊呀什么的,有种软糯的味道。
宫里南方来的妃嫔也有,但没一个有她这种味道。大约是看她人顺眼,连听她说话也变得喜欢起来。
可她不是自小长在京城吗?
皇帝有些疑惑,便故意试试她:“朕上回同你说了朕的名字,你可还记得?”
“奴婢记得。”
“那你说,朕叫什么?”
啊,要她直呼其名啊,她可不敢。
“奴婢不敢直呼皇上的名讳。”
“朕让你说你便说,朕恕你无罪。”
知薇抬起头,发现皇帝直直地盯着她,一副不说便不罢休的模样。只得硬着头皮道:“皇上姓……林,单名一个越字。”
当真还是发得不对。
“凌与林,这两个字你怎的会发不好?”
知薇上辈子是江南人士,前后鼻音一直学得不大好,长到如今这个年纪想纠正也难了。面对皇帝的质疑,她笑得有点尴尬:“大约是从前辱母教的,没教好,便养成现在的习惯了。”
什么都推给辱母,倒是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皇帝也不能真找她的辱母对质,看看是不是打南方来。但不管怎么说,眼前的这个女子除了长相外,一点儿不像北方人。就算是长相也是偏南方柔弱型的,跟水做的似的。
她站在他身边,低垂的睫毛盖住半边眼睛,随着呼吸微微颤动,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摸一摸。
而她的唇角边,还残留着方才喝过的粥渍,一点点本不明显,但两人离得近了,皇帝便一眼看到了。
有那么一瞬间,皇帝很想亲上去,替她把那一点点给吃了。
但他最终只是想想罢了。怕吓着她皇帝没急着下手,只伸出手来在她唇边一抹,替她将那点污渍给擦了。
皇帝伸手过来的时候知薇紧张得跟什么似的,腿肚子直打颤儿,却还得强撑着站得直直的。最近他真是越来越不对劲儿了,吃豆腐已然吃上瘾。两人只要单独待在一个空间,他便一定会有些不合时宜的举动。
或许他觉得自己是皇帝无所谓,可她很有所谓啊。被占便宜还说不得,这种苦楚向谁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