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他想要捧在心上的女人,这会儿却跪在他面前擦他踩过的地面儿。皇帝心里很不痛快,语气便有点生硬:“这地儿不用擦,你起来。”
知薇听出皇帝话语里的不悦,还当是自己当众擦地坏了规矩,正打算起来请罪。结果就在这个当口,原本平静无波的河面不知怎的,突然起了个大浪。知薇没防备,正在要起不起的时候,一时没站住,人就往旁边跌去。
跌下去的时候她本能地就想抓住点什么东西,不小心勾了一下桶的边缘,大木桶立马倒了下来,哗啦一身水流了满地,还泼了知薇一身。
船身猛烈地摇晃,知薇又被泼了一身水,更加重心不稳,咕噜噜在船舱里打了几个滚,一脑袋撞上了书桌腿儿,“咚”地一下额头上便撞出一个包来。
她“哎哟”叫唤一声,趴那儿半天没动弹。
皇帝已是扔掉书本,三两步跑到她跟前。他弯下腰来伸出手,正想扶知薇起来,对方却也抓着桌腿儿自个儿挣扎着跪了下来。
可这浪还没停,一波接一波的,知薇就站不稳。加上地板沾水打滑,她试了两下没成,一个不留神抓住皇帝,倒把他也给抓得跪了下来。
这下子知薇可吓坏了,不知道哪里突然生出股力气来,跪在地上拼命磕头:“奴婢死罪,皇上恕罪。”
她居然把皇帝拉得跪她面前了,这可如何是好。
天子给她下跪,还把衣裳都弄湿了,她是不是会被直接扔进运河喂鱼啊?
那一刻知薇害怕到了极点,那种恐惧并非假装,而是来自内心深处,并且无法掩饰,明显到只要不是瞎子便能看出来的地步。
皇帝显然也感觉到了她的害怕,本想扶她起来的那点子心思一下子没有了。
他突然意识到,这个女人或许对他根本没有感情。她之所以对他好冲他笑,说些温言细语的话,不过是因为他是皇帝罢了。
她不敢违抗他,才勉强留在他的身边。而一旦意识到他有可能会发怒,她内心的恐惧便毫无保留地释放出来。
她竟这么怕他,而他却一直不自知。
皇帝被人惧怕惯了,并不喜欢旁人在他面前诚惶诚恐的样子。知薇从前多好,胆子大嘴巴油滑,时不时还跟他顶两句嘴。可现在她越来越怕他,他每走近她一步,都叫她愈加害怕。
他给的越多她越不接受,心里的惶恐不安便累积了起来。好像是他生生把她逼到了今天这样的地步。叫她变成了一个脆弱又敏感的小女人。
皇帝微皱起眉,轻声道:“你起来吧,朕恕你无罪。”
知薇这才抬起头来,额头上的包肿得更厉害了。双重摧残下,她那伤口疼得要命,似乎有破皮流血的征兆。可偏偏皇帝面前她不敢摸,只能生生忍着。
再看皇帝这会儿,还真有点狼狈。他起身的时候衣服下摆不停地滴水,把鞋面都给搞湿了。知薇想立功赎罪,没考虑太多,抽出腰间的帕子便开始给皇帝擦鞋擦袍子。
她就这么跪在他面前,动作快而轻柔,低眉顺眼的样子十分讨人喜欢。皇帝居高临下望着她的头顶,脑子里一下子出现个不太协调的画面。
皇帝是男人,是男人便看过那样的书。虽说看得不多,但各种姿势图片他都知道。知薇现在跪成这样,当真很像从前书里看过的一幅画。女子侍候男子的时候,便会这么跪着,当然不是给擦衣裳,而是做点别的。
通常做那事的时候两人都衣衫不整,画面上的男子立在那里,还会露出一丝享受的表情。
皇帝从前看这个的时候,只觉得yín俗,也从未让人给他做过。可不知为什么,知薇无意的举动竟勾起他的邪念来。
那是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过的邪念。这一刻却是喷涌而出,几乎无法抑制。
这便是喜欢与不喜欢的区别吗?碰上不喜欢的,多碰一下都觉得难受。碰上喜欢的,从前认为多么不堪的事情,也想与她做上一做。
自己当真是疯了。在沈知薇面前,他早已不是那个自律严苛的帝王,他也有散慢有欲望,有作为一个男人想要的一切。
而这一切,他只想同她做。
皇帝的身体渐渐热了起来,任凭外头冷风大作,他竟是有些燥热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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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伸出手来,摁在了知薇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