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她不相干,她也拿我没办法。”
“那是儿,你如今是万岁爷跟前的红人儿,她算哪根葱。难得你还记得我们,雪容一落水就来瞧她,可比旁人有人情味多了。”
“什么红人不红人的,我跟你们一样也是当差的,过两年出了宫门大伙儿还能常联系见个面什么的,怎么就能生分了呢。”
腊梅掩嘴咯咯地笑,又伸手捅捅她:“那可未必呢。我是铁定要出去的,不过你嘛……不如你加把劲儿,在我出宫前就步步高升。回头我给你磕头去。”
知薇听出她这是说自己要复位份的事情,笑得推搡她两下,骂她胡说八道。
腊梅却也不傻,转了转眼珠子:“是不是胡说过些时候不就知道了嘛。”
两人笑闹成一团,一时就忘了时间。等知薇想起来的时候皇帝饭已吃了一半,她匆匆赶回去,正准备进船舱,却被马德福给拦住。
他冲她使了个眼色,示意说皇帝不让人进,叫她在外头等着。知薇心想自己迟了时候,他生会儿子气也正常,等用完膳再进去请罪便是。
谁知皇帝气性还挺大,吃完了叫人把桌子撤了,却是一点唤她进去的意思也没有,一个人窝书房里处理公文,这一忙就是一个多时辰。
这可苦了知薇了,她就站在舱门口,穿堂风一过吹得她直抖。夜里河面上又凉,她干站着不动身子就渐渐冷了下去。害她只能微微跺脚来驱赶寒意。
马德福几次劝她回屋去,她却坚持不肯,生怕一走皇帝更生气。他们两人现在正处于微妙的关系,从前是她不在乎皇帝,对方一心讨好她。
可现在她也在乎了,这个叫她心里渐生暖意的男人,她也不愿意将他的好再踩在脚底下。两人虽未挑明,但知薇已是冲着培养感情去的。既如此有了误解便不能一走了之,总要解决才好。
偶尔也得她哄哄他捧捧他才是,她若一心讨好他,总不会叫他厌恶吧。
但这话却不能同马德福说,她只能扯出点笑意道:“皇上大约生我气呢,我可不能走,回头有吩咐还得赶紧侍候。”
“可这天愈发冷了,你可得小心身子,别给冻坏了。”
话正说着呢,天上竟飘起细雨来。那毛毛雨喜欢到处钻儿,打伞都挡不住,马德福就把知薇往里拉一些:“赶紧进来躲躲,淋了雨可是不得了。”
若害她生病,马德福就要去跳河了。
他们两人在门口唧唧喳喳说话,皇帝哪能不听见。他没想到知薇就在外头,还以为自己冷她一下,按她以往偷懒耍滑的性子,肯定回屋休息去了。
皇帝走到窗边吹了下风,又看外头正下雨,想也不想拿了件猩猩红的斗篷就出去,呼啦一下将门开了。
门口说话的两人皆是一愣,马德福觉得自己一定是年纪大了眼花了。因为知薇方才还在他跟前,可皇帝一出来她便不见了,像是被人一拉,直接就进了里头的屋子。
皇帝随即又把门砰地一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满脸皱纹的马公公内心在哭泣,心道果真还是敌不过年轻姑娘的一根手指头啊。他可是从皇帝吃奶时候起就侍候他的呀。
皇帝哪里管马德福想什么,他这会儿是真生气了。气傅玉和气知薇,但更气自己。从前没觉得她是个死心眼,今天是怎么了?
他把那斗篷兜在她身上,抓住她冰冷的双手,沉声道:“为何不回屋去?”
“奴婢犯了错,想请罪来着。”
皇帝眼睛一瞪,知薇立马改口:“我错了,您别生气了。”
“错在哪儿了?”
“以后再不自称奴婢了。”
皇帝心想她倒挺会顺杆子爬的,这固然是个错,但先前还有更大的错。跟傅玉和说话说得连吃饭都忘了,把他一个人晾那里,着实是可恶。
但一想到知薇在外头吹了半天的风,他又很是心疼:“你在外头站多久了?”
“不久,不到两个时辰。”
“当真胡闹!吃饭没有?”
“还没有。”
“都什么时候了连饭也不吃。朕是怎么同你说的,要你好好吃饭养身子,你全当朕的话是耳旁风不成。看来真该叫傅韫给你开帖药,日日盯着你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