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费了多大的劲儿,又是给先皇后养女儿,又给皇帝生儿育女,拼出一条命去疼得死去活来,也不过捞着个贵妃头衔。
和沈知薇一比,她活得简直凄惨。
而且看皇帝的意思,将来定是要封后了。还未有子嗣已是皇贵妃,只消她一怀孕,这后位稳稳当当便落到她头上。
良妃在宫里独大惯了,虽说并不受宠,可权势毕竟握在手里多年。眼看着如今的局面不稳地位不保,她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
可急已是无用了。原本前两日去太后那里探口风的时候,她还偏心满满,觉得沈知薇最多也就封个妃顶天了。只要她还在自己手里,她就有的是办法折腾她。
可现在懿旨都下了,瞧太后那脸色显然是皇帝的意思,良妃突然有种大势已去的错觉。
她抱着刚出生的三皇子,默然地坐在延禧宫里,竟是想不出对策来。
其他人同她的想法差不多,不同的是那些没儿子的心里隐隐生出一股看好戏的劲头来。反正怎么闹也轮不到自己头上,良妃宣妃之流的嚣张久了,她们十分看不惯。现在凭空跳出个皇贵妃来,且有一场好戏看了。
若这皇贵妃再生个皇子,呵呵……
知薇却是烦心无比。册封给了她太大的压力,虽说皇帝已简略一切程序,皇帝这儿她只需走个过场,因没有皇后她只要到太后跟前行礼便是。
可即便这样知薇还是紧张。她当惯了小人物,头一回被委以重任,闹心得一连几天都没睡好。穿惯了自己的破衣烂衫,那套针工局连夜赶制出来的皇贵妃吉服,套在身上竟觉得沉得慌。
知薇吃不下睡不好,早起的时候还出现了呕吐的现象。如今已被派到她身边侍候的雪容和腊梅见了,齐齐对视一眼,显然都误会了。
知薇连连摆手,示意她们不是想的那样。可架不住这两人的眼神交流,看得她更是窝火。
早膳的时候皇帝陪她一道用,知薇喝了两口粥便歇了筷子,坐那里木木地出神。
皇帝有些看不明白:“朕还是头一回见人受封像你这般无精打采。”
知薇看他一眼没说话,皇帝便又道:“多大的事儿,不过走个形式而已。等从太后那儿回来朕叫你见几个人,保准你喜欢。”
“是谁?”
“这会儿不能说,你先把这碗粥喝下,好歹将这册封礼给熬过去再说。”
说到这里皇帝自己也乐,他竟用到了“熬”这个字,可见他也受了知薇的影响,觉得这仪式确实有些磨人。
可这只是封皇贵妃,还特意精简了。将来封后可怎么办,她岂不是要担心死。
皇帝突然觉得,该想个法子给这小女人练练胆子。
该来的总要来,知薇原本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出来了,可事情摆到了面前反倒冷静下来,眼一闭心一横,照着嬷嬷吩咐的一趟流程下来,倒也没出错。
去寿康宫给太后行礼时,她是坐着辇去的。头一回在皇宫里头坐辇,那感觉着实不一样。她当年初入宫就生病,后来又不得圣宠,连这东西都轮不上坐。如今坐在上头俯瞰下面的光景,有那么点小小的虚荣心。
于是她想权力这东西果真吸引人,三两下就把自己给收买了。
去到寿康宫又是原先那一套,下跪、行礼、敬茶,起身后也不给座儿,就这么站着听太后温言细语地训话。
太后跟前知薇不敢打马虎眼,一直提着精神,到最后人都有些抽抽了。好在太后说的都是些空话,没什么特别的吩咐,她记个中心思想就行。反正就是一切要以皇帝的利益为先,要不争不妒,万事不能掐尖冒头,要低调行事做人。
最后还提意提点了她一番,暗示她要以祖宗江山为重,不能夜夜霸占着皇帝,得叫后宫雨露均沾才好。
这一点知薇觉得很冤枉,皇帝是天天和她睡没错儿,可这不是她要求的,是皇帝自个儿决定的。
可皇帝是不会有错的,他夜夜与她同眠疏忽别的女子,就是她的不是,所有的错处都得由她来背。知薇想想自己占着实际的好处,嘴上总要让人说两句发泄发泄,于是也就想开了。
总好过皇帝夜夜留宿她人那里,她只有背地里嫉妒咒骂的份来得强吧。
从太后处出来时已到晌午时分。知薇早上就喝了一碗粥,已是饿得前心贴后背。上了轿辇后就让人直抬承乾宫。
这是皇帝给她定的新住处。虽说她每晚实际住在养心殿,可皇贵妃总该有个自己的地方。她还是头一回来这儿,听说这地方离延禧宫不远,知薇心里直发怵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