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怎么的,夜里凉风吹来,她微微打了个寒颤。
出了门进了外头的小林子,良妃站在那儿等,不多时崔太监来了,还同往常一样,见了她连个礼都不行,开门见山道:“娘娘最近可是走运啊。”
“崔公公这话说的,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钟嫔谋害慧妃,这事儿定下来后,咱们也能少块心病。”
“您说得有道理,我早说过您是个聪明的人。总堂主这么器重您也不是没道理的。如今您顺利脱身,咱们又能合计合计往后该怎么做了。”
“您这话什么意思,您还想干什么?”
“要干的事儿自然不少。去年堂里遭了大殃,总堂都叫皇帝老儿给端了。不过没关系,各处兄弟还有不少,集结起来再干番大事业,到时候少不了您的好处。”
良妃难受得要命,暗骂自己从前到底是怎么了。都怪沈万成,当初他看中她,成了她在宫外的靠山,还把青鸟堂介绍给自己。那时候她势单力孤,又急于在宫里站稳脚跟越过他人一头,所以急躁了些。
初时是听沈万成的吩咐,后来沈万成死了又听总堂主的,就跟陷入泥潭似的,再也拔不出来。
她也想过抽身,可崔太监总威胁她,拿她当年下的那个毒做把柄。他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娘娘既跟了我堂,就没有再走的道理。须知当年那味药还是我给的你,可惜沈将军没福气,没能荣登大宝。不过没关系,您如今有三皇子,总堂主一定会想办法帮您,好叫三皇子得偿所愿。”
这话听着很喜人,良妃也曾被冲晕头脑过,但随着青鸟堂叫皇帝一举剿灭,她心里就明白过来,这事儿终究成不了。一个民间邪党,跟朝廷相抗衡无异于以卵击石。她以前是没办法,生不出儿子又怕失宠,又被沈万成利用,一个不小心上了贼船。
现如今想下船,却不是那般简单了。
她看着崔太监,一脸为难道:“慧妃的死好不容易掩过去了,如今再动手恐怕要叫人怀疑,总得过一阵子才行。”
“您别急,慢慢来也成。不过您也得当心了,这皇贵妃如此受宠,怀孕不过早晚的事儿。若不在她有孕前除了这个心腹大患,往后这日子可就太糟心了。您说是不是?”
“您的意思是我要……”良妃没说下去,只做了个割喉的手势。
“怕什么,慧妃不也轻轻松松被除了,机会总会有的。”
“那是没办法,谁叫她知道了我们的事儿。可皇贵妃毕竟还不知道……”
“娘娘,你好好想想吧,若皇贵妃生下皇子,会不会封后,若封了后她的儿子铁定就是太子,到时候还有三皇子什么事儿。您不为自个儿想也得为孩子考虑哪。”
崔太监的话跟道催命符似的,一下下击在良妃心上。
这话其实有道理。若真叫沈知薇生下一儿半女,她在宫里就更没地位了。到时候她有二皇子还有自己的儿子,成了母仪天下的皇后,而她的女儿儿子都得听她的,得跪在她跟前行礼,往后还要效忠于她的儿子。
一个下等嫔御甚至当过奴才的女人,她生的孩子怎么能越过她的三皇子去。
良妃有些动摇了。
崔太监一眼就瞧出来了,良妃这个人从前就这样,小事挺聪明大事没主意,要不是自己在后头一直推着她,现在能混成什么样真不好说。
为了叫她安心给她吃颗定心丸,他又悄悄说了件更隐秘的事儿:“娘娘不用担心,有总堂主在后头运筹帷幄,您只管放心大胆去做就成。”
良妃吃了一惊:“总堂主不是已经……”
话出口才觉得不对,赶紧收回来。
崔太监笑得满脸褶子全凑一块儿了:“您可真是小瞧总堂主了。他是什么人,那是天上神明下凡,区区一个皇帝老儿哪儿是他的对手。这下您可放心了,总堂主有不死之身,跟着他混您还担心什么?”
这话要叫知薇听了,肯定啐他一脸。这种东西一听就是装神弄鬼,找了个替死鬼背锅,或者原先台面上那个所谓的堂主就是假的。但像良妃这样土生土长的古代人,却对鬼神之说深信不疑。
一个明明被处死的人突然活了过来,还能操控这么多人做事,足见其能力之大。看来之前倒是她小看青鸟堂了。
只是为他们干活总不是长久之计,即便自己的儿子真当了皇帝,也就是个傀儡而已。年纪那么小,少不得有人要监国,到时候这江山姓不姓凌还不好说。
一时间她陷入两难的境地。崔太监看她这样也有点急,立马说起重话:“您要这么犹豫下去,回头吃亏的肯定不是我。总堂主本事通天,三皇子不成器还能有别的,万一哪天皇贵妃生产,总堂主瞧上了四皇子,您可别怪我没提前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