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四个字,谢之安说的又讽刺又咬牙切齿。
“瓶儿才十二岁,真是贪玩的时候,范先生放心不下也是应当的。”
钟晋歪着脑袋托着腮,声音依旧淡淡的:“不过范先生说,如今拢右出了瘟疫,虽说控制住了,可若一旦渭水决堤,病死的尸骸便会顺流而下,途径昌平。”
昌平是谢家的大本营。
谢家在昌平囤地上千余亩,还盛产松木,每逢冬日,松木烧的碳入京都能敛取大量金银,若瘟疫真的传到昌平去,等于是在挖谢家的骨髓。
“陛下说的是,渭水河堤年年修,又年年决堤必定是拢右的官员尸位素餐。”谢之安第一次弯下了挺直的背脊。
“既然爱卿这般说,想来这些年也是被蒙蔽了,不过,既然犯了错就该将功补过,朕不想听到今年渭水再次决堤的消息。”
钟晋脸上的漫不经心终于消失了,他冷冷的抬眼看向谢之安。
登基一年有余,钟晋第一次对谢之安露出了自己的獠牙。
“若左相实在无所作为,那朕便只能请范先生归朝了。”
谢之安的脸色瞬间扭曲了起来。
他憋着口气:“臣,遵旨。”
谢之安离开了皇宫,刚回了谢家就倒下了,他到底年过不惑,快要半百,若他的儿子争气些,说不得今年他都能抱上孙子了,心高气傲的他头一回吃了这么大一个闷亏,自然忍受不了。
恰在此时,庶五子的姨娘哭哭啼啼的直接闯了中正堂。
“老爷,你快去舅舅五郎吧,五郎他,五郎他活不下去啦……”
谢之安刚喝了宁神汤,这会儿心里好容易舒坦些,就听见这样的哭声。
他有些心烦意燥的让妾侍进来,只见那妾侍一进门就扑到谢之安的身上,哭嚎道:“老爷,五郎的身子被人废了……”
谢五郎白日里出门参加诗会,却不想在街上遇到两方大战,不幸被波及,不知道谁浑水摸鱼,直接对着谢五郎的裆下下了黑手,惨叫声起后连忙停手,才发现谢五郎的裤子上已经全是血了。
谢之安顿时眼前一黑。
谢家五郎虽是庶子,可却是他几个儿子中最聪慧也是最像他的,现在却被人废了根。
谢之安只觉得自己难受的厉害,刚刚才舒服点的身子顿时又难受了起来,手也跟着哆嗦了起来,大声喊道:“还愣着作甚,赶紧去太医院喊太医去。”
司蛮吃着葡萄,眼睛亮晶晶的看着钟晋,脸上是止不住的笑。
“所以谢五郎的事情是陛下让人干的?”
钟晋轻咳一声,挑了一颗葡萄,仔细端详了两眼后,才慢悠悠的开始剥皮:“这谢五郎看起来风光霁月,实则内力污浊不堪,谢相前几日刚往下透了口风,要给谢五郎谋个差事,最好外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