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拂进了院子,看见庭院中野草已经长到了半人高,墙脚那颗红荔树上结了许多红彤彤的果子,那果子看着好看,实际上酸得要命。
她还记得五六岁的时候淘气,那时候还不会用精神力,徒手爬到树梢上摘果子吃,把侍女们吓了个半死,她母亲却不拦着,还在树下笑吟吟地问她好不好吃,她嘚瑟地将一捧果子一股脑儿塞进嘴里,险些没把牙给酸倒,把母亲笑得打跌。
她运起意念,摘了一串红果下来,拈起一颗放入嘴中,果子的味道还是没变,可那些人,早就不在了。
穷奇见到草地早就疯了,冲过去在地上打着滚儿,滚了半天,带着一身的土和草屑过来撒娇,被苏拂丢了一串红果进嘴,它嚼了嚼,嗷呜一声倒在地上。
苏拂忍不住笑了,将心底的愁绪和软弱扑灭,逝者已矣,多想也是无益,不如珍惜当下。
黄婆婆自去做饭,她走到父母房里,换了身母亲的旧衣常服,米白色的毛衣,深灰色的裤子,样式极简洁,柔亮的长发高高束起。她看看镜子中的自己,虽然稍微多了一些女孩的特征,但神色依然凌厉,多年的军队生活令她周身浸满了杀伐之气。
再想想那个比自己漂亮多了的未婚夫,她又一次默默同情了一下对方,正常的男人都不会对她这样的女人产生什么好感和情愫吧?
饭菜很快就做好了,简单到甚至有些粗粝的饭食,却让她胃口大开,连着吃了两碗。
听说她要在家里住上半个月,黄婆婆更是高兴得眉开眼笑,握着她因常年握剑而布满茧子的手说道:“好啊!好!小姐好好在家里休养休养,老婆子给小姐做你最爱吃的芙蓉鸡片和酒糟汤圆,唉,我怎么瞧着,你比上次回来的时候更瘦了呢?在外面吃不好穿不好,不知道受了多少罪啊……”
这天下午,宗慕忙完手中的琐事,急匆匆赶过来,看见苏拂正在院子中割草。
她利落地蹲下身子,手持一把闪亮的镰刀,一丛丛野草在她手下也变得格外乖顺似的,老老实实应声而落,束成一捆一捆的排列在她身后的地上。
苏拂就是苏拂,一举一动都那么的爽利好看,他心中默默地想。
走到她身边,她没有回头便认出了他的脚步声,微笑道:“殿下稍候,很快就好。”
宗慕耐心地等她忙完,伸手摘掉她发间沾着的草叶,神色间有些无奈:“为什么不用精神力?费这功夫干什么?”以她的精神力,一个抬眼就能完成的事,偏偏还要亲力亲为去做,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吗?
苏拂有些不自在地闪躲过他过于亲密的触碰,自己理了理头发:“忽然闲下来怪无聊的,打发一下时间。”
宗慕微笑道:“收拾一下,我带你出去逛逛。”
☆、闹市惊变
昨晚年宴回来后,张介甫便忙不迭地喊下人放鞭炮和烟火庆祝,他听着噼里啪啦的震响声,只觉心头郁抑之气一扫而空。
生的这个儿子,好歹还算有点用处。
张予明气冲冲地去找蓝湘告状,一起等他们回来守岁的众位大娘小娘纷纷围上来,听他说完,叽叽喳喳地发表着自己的意见,像一群聒噪的乌鸦。
“哎呦!那怎么行啊!我听说苏将军统领着百万将士,把那一群大老爷们都压制得死死的,这要是娶进来,可不是个活祖宗吗?”
“但是这是陛下赐的婚,能有什么办法?可怜了咱家明儿了!呜呜呜……”
“明儿你以后可要收收你的性子和脾气,万一得罪了苏将军,那可不是玩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