配置药的时候,她精细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要用多少的量,才能够绝对致死,才能够绝对痛苦的死亡。
村里的村民最终没有全部离开,那个丈夫被杀了的女人终于洗去了面上的麻木和悲伤,她亲手拿了家里用来劈柴的斧子,将村田上树以及看押她丈夫,连带着开枪的那几个人大卸八块,最后几乎是疯了一般的高举斧头,又重重落下。
而除她之外,更有人为了防止这些人中途醒过来,拿着石头再重击向了倒在院落中的人的头部!
将这一切做完的米蓝,亲手举着火把,神色冷漠的看了一眼这个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宅邸。
村民已经先她一步去了南边求援,再或是回到了自己的上一个老家,她将手中的火把奋力抛出,掉落在地上汽油的那一刻,大火瞬间冲天而起,肆意的喧嚣着!
踏着这火光,米蓝一步步,缓慢而又坚定的朝着村口走去,面上也逐渐露出了一个劫后余生的笑容。
可就在下一秒。
‘砰!’
枪声响起的那一刻,米蓝浑身一震,目光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自己的腹部,发现那里出现了一个硕大的血洞。
那正好是身体内肺部的位置,迟缓的痛感终于袭上,米蓝的表情逐渐变得痛苦,扶着墙向后看了一眼。
举枪的,是一个脚步踉跄,口中不停大口的呕着鲜血的人——那人,也就是带着那群人到了自己家来的‘师兄’。
那个被祖父从大街上捡来,不计较他身上的传染病,给了他一口饭,又给了他一个屋檐住的师兄。
那人在他面前狰狞的笑着倒地,大火接触到他身上的油瞬间席卷,隔得老远都能听到从他口中传来的惨叫,当真是死无全尸。
米蓝终于倒在地上,她双目虚无的看了一眼前方——不远处,就是那棵树了。
今天,也到了她们约好的日子。
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下了起来,迎着村子里那冲天的火光,米蓝终于一路的爬到了那棵巨大的古树下,费尽力气的喘息着。
她的脸色已经灰白到毫无血色,藕粉色的裙子也被鲜血全数染红,雪落在她身上,顷刻间便被血融化成了了一滴红色的雪水,再顺着四下流去,沾染了一地的红。
四下终于重新归于寂静,她就连自己呼吸的声音都要听不到了,可眼中却划下了滚烫的眼泪,嘴唇轻轻的翁动,似乎是在说,‘我遵守约定了……颜笑。’
‘颜笑,颜笑。’
隐约间,似乎有急刹的声音,以及什么东西撞击在墙体上的声音在不远处响起,接着,便是这天地之间独独留下来的粗重的喘息。
——那是穿着一身墨绿色军服,仅胸前系着一朵大红花的颜笑。
“米蓝……”她的双手颤抖,双膝再也承受不住身上的重量一般轰然跪地,她几乎有些无措的看着那一地的鲜红,一生自持又严肃的眉眼溃不成军的被那泼天的悲伤一瞬间倾塌,只留下了阵阵的呜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