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南川抿了抿唇。
然后他叹了口气,说:“灵犀,你想多了……据我说知,查查是有父母的,只不过是死的早,才过户到了容光家里,这才被领养的。”
“但是她的脚上有跟希希一模一样的碾压伤!”裴灵溪终于痛哭出声,攥着张南川的胳膊,哽咽的说:“我听到了,我听到大夫说的了——他说查查脚踝上有一个陈年的碾压伤,希希一岁半的时候刚会走,自己跑到院子里面,被一辆倒车的奥迪后轮压到了脚,整个脚骨都碎了,她被抱走的时候脚上才刚好……她那时候就那么点儿大……川哥,我求求你了,你去问问,你去问问她……”
“容光不知道查查身上有碾压伤,那么大的伤,如果她真的是个农村小姑娘,整个村子里面不可能没有人知道的,我求你了……我找了希希十年了……”
裴灵溪缓缓向后坐倒在地上,将脸埋在膝盖当中,捂着脸庞,失声痛哭。
没有多少人能够懂得她的痛苦。
她先是因为忙着厨房没能照顾好女儿,让女儿受到了那么大的伤害,其后又将女儿弄丢了。
整整十二年。
十二年间,自责和愧疚几乎把她整个人都弄疯了。
她不听往返于医院,一度严重到被大夫强制住院进行注射理疗,然而那只是恶性循环,后来她的病情日渐加重,只有在寻找的路上,她才能自觉自己是在赎罪。
张南川听着听着,神色也变了。
挫败感和经年的愧疚感骤然爆发,压的这个一向勤勉的男人也终于垮了脊梁。
他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肺部都是生疼的。
“我去谈。”张南川张了张干涩的嘴唇,未点燃的烟蒂已然被他攥成一团,捏在掌心里面。
手张开的时候,里面的烟草顺着指缝缓缓掉落。
他下意识的伸手又抓了一下。
恍恍惚惚间,他似乎重新回到了十二年前,不过两岁的希希被当着他的面儿被人贩子拐走的瞬间。
他有数次都已经碰到了希希的胳膊。
柔软且稚嫩。
可又无数次,那双努力朝他伸着的手不断的脱离他的双手而去。
他的手心有一个很深的烫伤,那是当年在追人贩子的时候,他慌慌张张将烟攥在掌心里面留下来的伤疤。
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没有戒过烟,可每一次碰到烟杆时,他都觉得那是在往他自己的五脏六腑插刀。
他不愿意让那些经年过往被他自己忘记掉。
所以他强迫着自己记下来。
烟草被他抓住了。
张南川恍恍惚惚站起来,说:“我去找容光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