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道轻软,却带着无尽的缱绻。他回过神,看着顾宴生,定定的说:“好。”
顾宴生这才放下心,冲着敖渊扬起一个笑脸,抓着他的手一起,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屋内屋外都是人,有先前一起将老板抬回来的,还有瞧见有热闹,凑上来围着看的。
院子里的长工也杂七杂八围了一圈,听说出事儿的,是他们东家,因此一个比一个要着急。
敖渊带着顾宴生进去,那穿着青色棉服的人正在跟一个胡须花白的老者低声说着些什么。
顾宴生这才看见,顾怜儿的父亲脑袋上有好大一个裂口,用麻布包着,上面盖了厚厚一层药粉,还在不停地往外冒着血,脸色青白,呼吸微弱,浑身湿透,俨然一副已经无力回天的样子。
顾怜儿站在床侧,低着头,正轻轻的啜泣。
青衣男子距离她两步左右的位置,低低的将情况说明给她听:“顾老板本是要去下头村镇上问问原料,却不想顾老板刚出城没多久就下起了暴雨,雨天路滑,又遇上山石坍塌,这便出事了。”
顾怜儿闻言啜泣的声音更大,蹲在床头,眼泪成了断线的珠子一般往下掉。
顾宴生眨眨眼,盯着顾老板的伤口看了会,下意识往敖渊身边凑凑,小手又抓紧了敖渊的袖子。
这一刻,他恍惚间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了最开始到这个世界上时,面对的那成千上百,死状各异的尸体。
到处都是血。
只是那时候四处都是茫茫的白雪,即便有血也看不太分明,现在则是只有这么一件狭小的屋子,人群混杂,血腥味、夹杂着泥土的腥气,什么都有。顾老板出的血又多,腥味儿也十分严重,在这密不透风的屋子里,顾宴生觉得有点眩晕。
怪不得敖渊说还没死,但是也快了。
这个样子,就算是现代医学科技恐怕也救不了,何况是古代。
果然,那大夫沉重的摇头叹息,说道:“恕老朽无能,只能尽力而为。顾家掌柜这一遭能不能撑得过去,只能看他自己了。”
这话一出,四周顿时一片哗然,却也知道大夫说的是实话。
碗大一个口子从脑袋上开了瓢,没当场毙命,都已经是运气极好了,还能回家让家里人看最后一面。
顾宴生侧过头,眼睛黑亮黑亮的,也逐渐听清楚了四周人说的话。
男女老少都有,说什么的也都有。
“咱们早不就说了,这顾怜儿就是个灾星。”
“可不是,瞧着她回来统共也就两年,这两年里,顾家这些人一个个全都死绝了。最大的那个老太翁就不说了,算是喜丧——可上到她后母,下到最小那个继妹,才六岁,就那么邪门,去城外那河边儿玩的时候,突然跌进河里溺死了……”
“这顾老爷为了贴京城顾府,将自己全家上下的姓氏都改了,背弃自己祖先,说来也活该……”
“人都死了,就别那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