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恕抓着被角的手僵住。
他穿的是纯棉睡衣,衣袖挽到了胳膊肘,此时小臂上的筋因为紧张而绷起来,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
萧遇安语气平平,但是他听得出藏在这话里面的意思。
但是可笑的是,他明明知道萧遇安问的是什么,第一反应还是装傻。
“啊?”他好像很无辜,无辜得自己都快相信了,“哥,你说什么呢?”
萧遇安看着明恕的脸颊一点点变红,起初那个对视后,明恕就把视线别开了,眼睑垂着,眉睫的阴影在眼下颤动,给这张俊美得颇具攻击感的脸平添了一份柔软稚气。
萧遇安眼神发沉。
明恕知道什么样的反应会让他心软,在让他没有办法这件事上,明恕是个天才。
但这并非因为重重心机,只是潜移默化里养成的习惯。
萧遇安伸出手,将被角从明恕手里拿过来。
明恕还拽了一下,不安地瞥了他一眼。
耳根更红了。
他端详着那一抹红,无端生出一丝冲动——他竟然想碰一碰那耳根,看它到底烫到了什么地步。
明恕脚上的拖鞋是新的,上周末回来时才第一次穿,非常厚实的羊绒,是谨澜姐寄来的,一共两双,说是非常保暖。
他现在脚板心已经汗湿了,脚趾紧紧蜷缩着。
萧遇安忽然将被子往右边挥开,露出下方刚换上的床单。
明恕闻到了洗衣粉的清香,还有腊梅的味道,但是它们纠缠在卧室的空气中,却将他烧了起来。
他好像闻到了他留下来的气味。
但是不应该啊,他已经开窗通风,还拆掉了床具,连腊梅也搬进来了,怎么还会有味道?
“床单被套被弄脏了,所以要马上洗。”萧遇安循着明恕的视线看向床单,而后又看向明恕的眼睛,“只洗卧室的,跟哥解释不过去,所以要把客厅的也洗了。是吗?”
明恕僵着腰背,像块木头戳在泥地上。
不仅仅是因为萧遇安开诚布公,还因为萧遇安以他的角度说的那声哥。
他头脑发胀,那些挤不出去的热仿佛都冲到了他头顶,下一瞬,他说出一句让自己和萧遇安都意外的话——
“不是哥,不是哥!是萧遇安!”
萧遇安一时间没有听懂,但几秒,便在明恕的气急败坏中找到答案。
不是跟“哥”解释不过去,是跟“萧遇安”解释不过去。
萧遇安失笑。
两个称呼都是他,但明恕现在嘴上仍然喊着哥、哥哥,但是在心里,他早就不再是哥。
“对不起。”明恕慌忙地转过身,抬手遮住眼睛。
刚才那一声把他自己都喊懵了,他就像一只鸵鸟,以为将眼睛捂住了,危险和窘迫也就不复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