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坐在一条空荡荡的长椅上,最边角的位置,银色行李箱放在面前,右手边扔着一个被压扁的双肩包。
周围的人大步流星地走着,广播正在播报航班信息,明恕垂头看手机,头发喷了不少发胶,精神抖擞地立着,一边还别了个精致的发夹。
但打扮得再精神,人也无精打采的。
萧遇安本来想过去,但过去又能说什么?
他俩最近关系尴尬,明恕在家里都躲着他,说话客气了很多,往日都是脱得只剩一条内裤冲进卫生间,现在洗澡前洗澡后都穿得整整齐齐的。
按理说他是哥哥,他经的事比明恕多得多。明恕不懂事,闹脾气,他应该像以前那样轻轻松松解决。
但这次实在是轻松不起来。
那天晚上明恕一边说一边哭,像个完全没有道理可讲的小孩。而他又不能不顾这个小孩,任其伤心。
明恕一下子说了很多话,有的听得出是气话,有的却是肺腑之言。
他头一次为拒绝一个人的爱慕而感到失措,当时就一个想法,哄一哄明恕,让明恕别再哭了,其他的冷静下来再说。
可明恕抬起头对他说,哥,是你说我可以哭,你说听哥哥的。
他心脏最柔软的地方像被蛰了一下,那么酸那么胀,那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甚至让他僵在原地。
他还没有这么进退维谷过。
是啊,当年是他跟明恕说,如果觉得难过和委屈,你可以哭,听哥哥的,可以哭。
明恕可不就是难过得紧,委屈得紧吗?
他凭什么递上去几张纸,就让明恕别哭呢?
事情就这么僵着了。人的感情是最大的变数,也是最难捉摸的东西。
在察觉到明恕的感情时,他以为自己能够像面对之前的那些倾慕者一样,妥善地处理。
可话才一开头,一切就朝着不可预知的方向奔去。
明恕不仅是他的倾慕者,还是他宠爱了十几年的弟弟。他看着明恕磕磕绊绊地长大,明恕如果痛了,他也会痛。
他几次想和明恕说说那事,但明恕不愿意提。
想想也知道,明恕心里不痛快,还觉得丢脸。
他倒是不认为明恕丢脸。那晚明恕哭得脸都花了,最后还是他领着去水池边洗。他就觉得胸口挺闷的,明恕丑不丑,丢不丢人,他都不在意。
他想等明恕冷静下来,他自己也再冷静一下,再来说这个事。但明恕又跟他说,不住了,要回去。
回去也行,拉开一定的距离,不用天天这么心事重重地对着,不一定是坏事。而且一中8月就开学了,明恕高三,不该在情啊爱上浪费过多的时间。
他是过来人,他首先得为明恕考虑,这件事不能影响明恕的将来。
都说好了今天中午他开车送明恕,小孩儿还是自己跑了,好在还记得发条消息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