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览岳走后,萧遇安独自考虑了很久,觉得现在确实没有办法去插手明家的事,况且明恕在温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他相信明恕不会无缘无故伤害温玥,但母子、父子之间的那些恩恩怨怨,似乎只能由本人去解决。
他可以当明恕的哥哥,尽可能地去保护明恕,可他给与明恕的关照取代不了明恕应该得到的亲情。看样子明豪锋会在明家待一段时间,如果这段时间的相处能够让明恕感受到父爱——哪怕只有一丁点,哪怕更多的是摩擦,那也算是一个好的倾向。
但决定暂时当一个旁观者时,他感到一种极其低落的情绪,这情绪难以纾解,沉甸甸地将他往下拉。
而一个声音在高处喊着哥哥。
无能为力。对,就是无能为力。他无意识地看了看自己的双手,这种感觉很陌生,似乎是他第一次体会。
它像一把很钝的刀子,在身上用力切划,你知道它根本切不开你的肢体,可它的存在感太强,强到你无法忽视,最终催发出压抑的恶心。
前面所有客观的、积极的设想,其实都是这种无能为力的借口。
他放下明恕,不是因为父亲的话,也不是因为刚才理性的思考,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没有立场。
他没有资格去过问明恕和明豪锋、和温玥的家事。
这样的认知无法不让人气馁。
他盯着窗外出了很久的神,回过神来时看到的是一棵光杆子树——或许枝丫之间已经有新芽了,可是隔着一段距离,新芽那点可以忽略不计的绿,已经和光杆子的褐色混淆在一起。
那是当年他将明恕抱下来的树,最初那树不太结实,现在一到夏天就枝繁叶茂。
他转过身,双手用力捏了捏。
明恕昨晚被扔进卧室后一声都没再吭,他对这个出生、长大的家感情已经很淡了。
人们总说小孩子容易哄,却忽略了一点,小孩子还擅长记仇。
明恕说不清自己是从哪一年开始,不再渴望母亲的拥抱、父亲的肩膀,回忆起这两个人,他只觉得寒冷。
不久前在温家,他认为自己已经做得很好了,匕首丢失了也没有立即追问,等到丧事彻底结束,才找温玥问刀为什么丢了。
是温玥自己发疯,还将责任推到他身上来。
他闭上眼,就能想到女人那歇斯底里的样子。
他觉得厌恶。
昨天明豪锋一路推搡着他,将他赶上二楼。他心里想的是——我要长到多高,才能打倒这个人?
夜里他半梦半醒,白天也过得无精打采,他知道哥哥还在海边,无法来看他,所以他连多余的精力都懒得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