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刘寅不禁露出满面感动之色,道:“马兄……呃,司马兄刚才在棚房里和刘某等人同席而坐,一道吃糙米饭、青菜汤而面不改色,当真是不忘师父当年所教的清简素洁之风!那个杜官爷和其他差人可比你差远了——一个个只敷衍着扒了几口,就跑到外面别的地方去吃了……哪有司马兄这般平易亲和哟!”
司马懿侧过头去,斜视了他一眼,唇角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意:“我辈同窗中间,刘寅君最是不喜巧言夸人的了。今日你这番话赞得懿煞是不安呐……”
刘寅轻轻地摇了摇头,喟然而道:“刘某此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虚夸。倘若这天下各州各郡的官老爷们都能像司马兄这般清廉爱民,我们这些小民就不会遭到这般流离失所、惶惶四散的厄运了……”说到后来,他的眼眶里竟然闪出了莹莹的泪花。
司马懿闻言,心底一阵恻然,鼻腔里酸酸的。他静了片刻,方才温颜而笑,劝慰道:“哎呀!刘君——如今朝廷已颁下安抚流民、屯田休养的良策,你们也就不必再这么流离四方、辗转辛苦了!遵照这一策令,你们若是在我们河内郡里留下来,每一户可以分得二十亩麦地和二十亩稻田,并免除第一年的田地租税,而且这第一年里,还可以享受到官府发放的每户每月四斗米的补助呢!”
“哦?真有这么好的国策?”刘寅听了,先是高兴了一会儿,不禁又半信半疑地问道,“司马兄——你只怕是在编笑话逗刘某玩儿吧?”
“真的真的。我怎么会骗你呢?”司马懿两眼大大地睁着正视刘寅,把头点得像擂鼓儿似的。
“刘寅,这事儿我家公子是真的没骗你们。”一直抱着双臂在一旁静静听着的牛金这时也开腔了,“你们要是在这里留下来安居落户屯田,种上十几亩田地,栽上百十株桑树,有粮可食、有布可穿、温饱有余,这日子不就一天天地好起来了?”
“那敢情好!”刘寅眼神里一片朦胧,直瞧着夜空深处喃喃地说道,“就怕这是你俩在糊弄咱们这一群人做白日梦呐,若真是你俩说的那样,咱们这八十余户人家可就家家户户给你俩烧高香、叩九头了,哪里还有不愿意留下来的呀?”
“你可别不相信,说不定明后天懿就要带着你们去分田地和领谷种了呐!”司马懿伸手拍了拍刘寅的肩膀,呵呵笑着说道。
“行,我今晚回去后就劝说大伙儿们都留下来,在这里安居落户屯田!”刘寅面容一正点头答道。
“好了,你再给懿讲一讲灵龙谷紫渊学苑里的情形罢。”司马懿见这屯田安民的事儿眼下已经谈妥,便转换了话题,微微含笑问道,“懿如今很是挂念管先生和诸位同窗啊。”
“唉……别提了,灵龙谷紫渊学苑早就关闭了。”刘寅脸上一片黯然,甚是伤感地说道,“自从司马兄你两年前离开学苑之后,四个月不到,方莹、周宣、胡昭他们也都先后辞别而去了。只剩下咱们这些灵龙谷本地附近的同学们还在。又过了两个多月,师父在散尽苑中积粮之后,也带着柯灵去了辽东避难,紫渊学苑就这样关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