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懿听司马孚说到后来竟是情动于衷,热泪盈眶,不禁心头一暖,轻轻挥手止住了他,缓缓说道:“三弟说得对啊!谁当这个家,谁就是在替兄弟们抢先出来吃苦。我相信,我们司马家兄弟只要精诚团结,同心同德,就永远不会被任何困难击倒!”说到这里,他顿了一顿,忽又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么,让我们回过头来看魏国公世子立嗣之争,又何尝不是如此?平原侯的确比五官中郎将更有文才,但他就真的比五官中郎将更适合这个世子之位吗?三弟,你说服得了你自己吗?”
的确,司马孚在这个问题上实在是有些说服不了自己,无论如何,二哥的话都占了传统礼法上的最大优势。而且,就连他自己,在内心深处也是有些认可这些话的。他仿佛被二哥挑开了一个如太阳般光芒刺眼的一个谜底,灼得他不敢仰视。
司马懿见状,微微笑了,他知道自己已经在法理上彻底打碎了三弟赖以支持曹植的支柱。而现在,该以铁的事实来粉碎三弟在这个问题上最后一丝的彷徨。他沉沉地开口说道:“水不激,则油不焰;火不焚,则林不毁。丁仪兄弟本是外人,却掺杂在丞相府世子立嗣之争中,弄得是刀光剑影,血溅五尺!你可知道今天上午我与五官中郎将等多人一同出游,中途竟遭刺客暗算一事?”
“什么?二哥今天上午和五官中郎将遭到了刺客暗算?”司马孚顿时大惊失色,“刺客是哪里人?”
“刺客一击不中,被卫士当场格杀,没能查出他的来历。”司马懿深深地直视着司马孚的双眼,“但我想,三弟应该猜得出他究竟是谁派来的。”
“我……我怎么猜得出……”司马孚突然语塞。他一瞬间忆起了在密室里丁仪谈到崔琰尚书反对平原侯立嗣时讲“芝兰挡道,不得不锄”那一副冷酷如铁的表情与语气,心头不禁猛然一震。他霍然道:“这……这……难道是……”
司马懿却当作不曾看到他的表情,不曾听到他的话语一样,伸手慢慢解开了长袍,只见长长的一条被渗出来的鲜血染红了的绷带包裹在他腰背之间。在司马孚骇然的目光中,他缓缓说道:“那刺客挥刀砍向五官中郎将时,我扑上去及时推开了五官中郎将。他那一刀就砍在了我腰背上,足足有一尺多长,当场就血流如注……我几乎以为自己今天再也见不到三弟了……”
说罢,司马懿慢慢又穿好了长袍,冷冷说道:“用沾满兄弟鲜血的手去接下世子的冠冕,恐怕平原侯自己本人也心有不忍吧?”
“不……不是这样的……”司马孚流着泪喊道,“是丁仪他们搞的……他们……他们还要对崔琰大人下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