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在这一点儿上比先皇可差远了。当年太尉贾诩用计帮助张绣狙杀了陛下的大哥、曹家的大公子曹昂,那是何等的深仇大恨?可是先皇后来竟对贾大尉不计前嫌,还将他侍为心腹谋士。陛下的度量比起先皇来实在是差得太远了……”
“哦?爱妻——你这么说可就有些不对了。陛下刚一应天受命、登基称帝,就将贾诩升为太尉之位,他怎么还没度量?”司马懿眼中亮光一晃,迎向张春华嘿嘿一笑。
“呵呵呵……夫君,您以为妾身看不出来?——贾诩那个太尉之位,是陛下为了向天下臣民展示自己‘渊深海阔’的度量装一装样子给他们看的。若是他真的倾心信任贾太尉,他又何必公然表示对当年已经以聘请之礼赠送给了贾太尉的那块‘紫龙玦’念念不忘?唉……陛下这是失信于臣下的荒谬之举啊……”
司马懿从鼻孔里冷冷地哼了一声出来:“他失信于臣下的事情还做得少吗?”
张春华抬起一双明眸看了司马懿一眼:“陛下先前在东宫依靠夫君为他立嗣保位之时,曾经多次口口声声说什么‘与司马家世世代代结为骨肉之交,平分天下,共治四海’,那些话可醉人了。谁曾想到他登基之后,居然连尚书令之位都不给您——反倒让陈群那个老滑头得了去。妾身一想起这点,心头就堵得慌……”
司马懿摆了摆手,淡然说道:“罢了!这些过去的事儿还提它作甚?陛下‘失信于臣下’也就罢了,只是他的心志近来却变得有些浮荡不定,他的猜忌之念也愈来愈重了!现在,他对外人是‘无处不防,无时不防,无事不防’——就是对为夫和陈群,他也是一直在暗中设防。”
“这个……应该不会吧?当年在拥立他为魏公世子的时候,夫君和陈群大人是给他出力最多的亲信啊,尤其是汉魏禅代之际,若无夫君您在汉廷与魏宫之间左右斡旋,积极协调,献帝陛下……呃,那个‘山阳公’岂会轻易交出传国宝玺?当今陛下岂会顺利登基受命?”
“春华啊!你又不是今天才知道这个陛下的脾性?他的嫉妒之心、猜忌之念重得很,越是有本事的功臣,他越是放心不下——你瞧:本来为夫是尚书仆射之职,掌管全国军政庶务和财赋大计,按照常理,他应该让三弟叔达来担任度支尚书之职,这样咱们兄弟也能配合着把事务做得更顺手一些,可是陛下他却派了陈群的亲信至交陈矫来为夫手下担任度支尚书;而陈群本是尚书令之职,专管礼法和吏治,按照常理,应该是由他陈群信得过的陈矫担任吏部尚书之职,可是陛下他却调了叔达去陈群手下担任吏部尚书……这样一来,在陛下一厢情愿的想象中:陈群应该在叔达面前不敢放手营私,为夫在陈矫面前也不好推心置腹。而当今陛下却可以居中平衡调控,企图随心所欲地操纵这朝内左右两股势力……”
张春华瞧了一下司马懿脸上隐隐透出的不平之色,嗔怪道:“依妾身看来,陛下今天这么对待夫君您,您也不必懊恼——这一切都是您‘作茧自缚’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