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诩从刚才些许的失态中迅速调整了心境,让自己的情绪恢复成一片平静。他咀嚼着司马懿的话,沉吟了一会儿,转眼向司马懿看来:“对了,老夫听闻陛下近日发布的那道《有灾异而勿劾三公诏》是在司马仆射你的苦心谏议下颁出的?”
司马懿脸上微微一红:“贾太尉,懿只是向陛下秉公直言、据理力争罢了,那道《有灾异而勿劾三公诏》能够顺利颁下,终归要感激陛下的圣明大度啊!”
贾诩看着他的那对眸子里隐隐似有波光一漾,随即捋着须髯悠悠而道:“当年荀彧荀令君曾经盛赞司马仆射是‘聪亮明允、雅识经远、推方直道、中正仁和’,如今看来果然是言下无虚!你能虚心尽意,日进善道,勉主以礼义,谕主以长策,将顺其美,匡救其过,则足以堪称‘社稷之臣’也!就凭你劝谏陛下颁下《有灾异而勿劾三公诏》一事,不仅是我贾文和打心里感激你,便是钟繇司徒、王朗司空他俩也都会深深感激你的。”
司马懿一听,慌得连连摆手:“贾太尉真是过奖了!懿只是尽到了一个忠良之臣应尽的职责罢了,没什么可以称道的……”
贾诩微笑着正欲开口,精舍门口处仆人忽然禀道:“启禀老爷:骠骑大将军、都阳侯曹洪之嗣子曹馥前来登门拜谒。”
“曹馥?”贾诩听了,眸中倏地亮光一转,神色微微一动,沉吟了一下,徐徐答道,“你且回去转告于他,就说老夫身有不适,早已卧榻休息了,今日闭门谢绝宾客……”
“好的。”那仆人“噔噔噔”向外跑了出去。
贾诩又将目光转投在司马懿脸上,淡然笑道:“司马君何必如此谦虚?你平日里给大家暗中所做的好事,实在是多了去也——当年陛下龙潜东宫之时的那一道手诏,也是你苦心建议陛下撰写的罢?”
“哪……哪一道手诏?”司马懿一愕。
“好吧,老夫就将那道手诏的内容念来给你听一听:‘曹丕若立为魏世子,必令贾氏一族代代与曹氏同荣,亦定以杨彪太尉之位赠予贾公。’——怎么样?司马君,你现在可想起来了?”
司马懿心头不禁暗暗一震:“原来是陛下的这一道手诏啊……唉,往昔之事,实是不值一提,何劳贾太尉挂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