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并不难猜啊!”张春华有些意味复杂地瞅了司马懿一眼,“一定是郭贵嫔这个妖妇从我司马家与甄皇后、方贵嫔先前的一些亲密交往中嗅出了什么味儿!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透风的墙。如今甄皇后、方贵嫔都已经身殁了,难保她俩先前手下没有一两个见利忘义的奴婢跑去向郭贵嫔那里卖主领赏……”
“唔……春华你说得是。郭贵嫔这个人和曹丕都是一路货色,都是贪心太重、刻薄阴深,我司马家亦不能不严加提防。”司马懿微微皱起了眉尖,沉沉地说道,“当然,凭她那点儿伎俩,也未必抓得到我司马家的什么漏洞。但是俗话里讲‘不怕贼来偷,就怕贼惦记’,为夫须得找个机会好好教训她一下,让她‘烫了手才晓得真是疼’。”
张春华却是柳眉一扬,建议道:“夫君您那边且先想着法子狠狠教训她,妾身这边还是照样备着厚礼珍品,鞠躬作揖地去‘麻痹’她……”
司马懿听了,只是垂下头去继续阅起了情报文牍,没有回答。但熟知他脾性的张春华却清楚,司马懿这时闭口不答,而实际上就是无声地默认了她的做法。
正在这时,司马寅在密室门外轻声禀道:“启禀老爷,中书令孙资大人前来谒见。”
张春华有些愕然地抬眼看了一下司马懿。司马懿略一思忖,向司马寅吩咐道:“请孙资大人且到后院书房稍候,本座即刻便去。”
待得司马寅应声而去之后,张春华忍不住开口问道:“真是奇了怪了,孙大人在这不早不晚的酉末之时到府上来谒见您做什么……”
司马懿从榻席上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冠,道:“大概他是带了陛下的什么诏书过来了吧。”他刚向前走了几步,忽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张春华吩咐道:“待会儿你出去备下一箱金饼,让司马寅送到孙资来时乘坐的那辆马车里……唉!说起来孙资还当着中书令这内廷要职,官秩也不过才正四品,俸米就那么两三千石,实在是有些寒酸!为夫平日里也很是瞧不过去……”
孙资在司马府后院的书房里静静地等候着。在满朝大臣中,他和司马懿之间的关系算是相当熟稔了:他先前曾是司马懿大哥司马朗担任曹操主簿时的佐吏,从那时起就与司马懿颇有交往;再加上后来又和司马懿一道拜投在大汉敬侯、尚书令荀彧的门下为同窗学友,那自然是情好日甚了。所以,在司马府中,他也并不感到十分拘谨。等了片刻之后,他干脆起身在书房里背着双手踱起步来。
忽一瞥眼间,他看到房中那张案几上堆放着一摞厚厚的书牒,便上前拈起其中一份翻阅了起来:里边的内容竟然都是兵曹署关于蜀汉方面的军政情报,而且每一页的眉角和边栏上都写着司马懿密密麻麻的小字批注。孙资慢慢地读着那些批注,只觉司马懿见解之深刻足可洞穿七札,不禁暗暗叹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