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司马懿与曹真、夏侯尚、曹休等魏国宗室方面大将的亲密关系日益加深,他现在推行起“军屯养兵”之国策来也愈是如鱼得水——很快,一道由他精心拟撰,由曹丕用玺颁布的《督促垦办军屯诏》灼然出炉了:兴国之本,在于强兵足食。自世乱兵兴以来,连年饥馑,田地荒芜,兵无宁居,民无储粮——朕甚悯焉!倘若军粮尽资于民,而民何以堪?故须尔等将士自力屯田,且耕且战。现令荆州③、扬州、徐州、雍州、凉州等地军营将士广加开垦以收地利,庶几兵食充足,而国有所赖。
这道诏书迅速在荆州、扬州、徐州、雍州、凉州等地得到了贯彻落实。司马懿欣慰地笑了:在他的苦心运作之下,利国利民、强兵足食的“军屯”拓垦事业终于如火如荼地在各大州郡中蓬勃而兴了!
殷红如血的晚霞铺满了苍蓝的天幕,沉沉密密地压将下来,仿佛要把世间的一切都压进这一片漫漫的血色之中。
司马府后院的庭坝上,一身戎装的夏侯尚正与身着便服的司马懿肩并着肩缓缓地踱着步。
“伯仁(夏侯尚的字为“伯仁”),你和子丹(曹真的字为“子丹”)此番进京入朝述职还没过几天呢……眼下你们就又要离去了,这真让懿很是有些依依不舍啊!”司马懿一边背负手慢步踱着,一边悠悠地叹了一口气。
“唉!你又不是不知道,陛下乃是铁了心决定又要御驾东征了——这一次他是亲率文烈(曹休的字为“文烈”)一道挥师二十八万从庐江向伪吴发起雷霆之击……尚也是奉了密旨,要赶回江陵城从西线呼应陛下和文烈,尽量争取把孙权和陆逊的精锐兵力多多地牵制在荆州一带……你说,尚眼下重任在肩,还敢在洛阳城中稍有逗留吗?”
司马懿沉沉一笑,并不多言。他自然是懂得曹丕这几年来不断地发起东征、南伐的用意的:曹丕这么做,是拼了全力想要尽快在自己生前拿下吴蜀二国,借此想为自己大魏一朝的江山永固夯下坚实根基啊!而且,从他心底最深处的隐秘想法来推测,不能排除他其实是在企图凭借自己御驾亲征可能取得的煌煌战绩来阻断司马懿攫取兵权的道路!只不过,你曹丕和曹休究竟有没有这份荡平吴蜀底定四海的能耐呢?恐怕眼前这一场东征又和前面几番东征、南伐一样,其结局仍是战而不胜、劳民伤财、有损国威!
他一边这么暗暗想着,一边却微妙之极地点了一下:“伯仁啊!懿总是喜欢作破格之想,也可能是懿有些多虑了——当今朝廷上下皆是一心只以东吴孙权为意,而对肘腋之侧的西蜀伪汉之潜窥暗算视若无睹,只怕日后会有顾此失彼、左支右绌之隐患啊……”
“仲达,你这么说可真是有些太过虑了:西蜀伪汉本就国小民寡,后来又遭天降之厄——刘备、关羽、张飞等英杰枭将尽皆折损,哪里还是我巍巍大魏之敌手?他们还敢冒出头来自寻死路?我大魏朝没顾得上去收拾他们就算对他们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