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述和张恒双眼紧紧地盯着他们的身影,直到他们全都没入隘口后面那深深的黑暗之中。
又过了一炷香工夫,听得数声长啸破空掠来,那五名亲兵沿着隘口处的栈道飞奔而回,领头的一人奔到岑述和张恒马前屈膝跪下,高声禀道:“岑将军、张将军,据属下等人越过隘口前行百十丈查探,并未发现任何魏贼伏兵!”
他此语一出,张恒不禁面色一松,放开了紧握在腰间刀柄上的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嘻嘻一笑:“嗨!原来是虚惊一场嘛!”
岑述却没这么轻松,脸色依然似铁铸一般凝重肃然。他驻马静思片刻,问那领头的亲兵道:“你等可曾看仔细了?”
那亲兵神色笃定地点了点头:“属下等看得甚是仔细。”
岑述听了,这才向后边招了招手,示意运粮车队继续前行。
“辚辚”之声顿时大作,众蜀兵押送着运粮马车,又开始向前缓缓行进起来。
“岑兄,你实在是太过小心了!”张恒打了打马,跟着岑述并肩往前驰去。一边走着,一边对岑述不以为然地笑了笑说道,“这条粮道我们走过很多次了,每一次你都是搞得这么紧张兮兮的!”
“唉!张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批粮草是何等地紧要!”岑述一边放马而行,一边目视前方沉沉叹道,“它们可是我大汉十余万北伐大军的‘命根子’啊!岑某和张兄两个是耐着性子在成都城里苦苦候了七天七夜才等到尚书令大人拨了下来……丞相和姜维将军都来信催了岑某四五次,弄得岑某一天到晚头都大了!所以岑某是粮一到手就立刻出发,丝毫不敢耽搁,生怕误了丞相的北伐大业啊……”
说着,他又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很认真地对张恒说道:“你我都要小心保护好这批粮草啊!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池!”
“岑兄说得是!”张恒点了点头,微一沉吟,似乎想起了什么,又道,“对了!这一次回成都调粮,张某总觉得尚书令大人有点儿阴阳怪气的,把我俩晾了七天七夜都不闻不问,如果不是蒋琬大人和董允尚书亲自带着我俩到他府上催办的话……这批粮草他不知道还要拖多久才会拨给我们……”
“唔……这些事儿过去了就别提了!提起来岑某心底里也窝了一团邪火!不过,既然张兄也知道这批粮草得来甚是不易,就要打起十分精神,切莫负了丞相的重托啊!”岑述连连点着头说道,脸上表情却是隐有重忧,“不瞒你说,这一路上岑某都一直在手心里为这批粮草捏着一大把冷汗哪!”
张恒一听,不禁大睁双眼,看着岑述,愣了片刻,方才“扑哧”一声,在马背上笑得有些前仰后合,道:“岑兄你真是……你我二人小心是要小心,可千万别胆小啊!”
“哪里!哪里!”岑述急忙摇了摇头,“你不知道,岑某这一路上一直都是有点儿心绪不宁的,总觉着说不定要出什么岔子……”说到这里,他“啪”地伸手打了自己一个嘴巴,道:“瞧我这乌鸦嘴!”又看着面色有些惊愕的张恒,淡淡地笑了一笑:“岑某自然是希望自己这种感觉是错的,是自己吓自己的……”
“别说了!别说了!岑兄你再说下去,连张某都要心头发紧了!”张恒“铮”的一声抽出鞘中宝刀持在手上,满面肃然地望着前方,“张某知道应该小心了!这时也别乱了阵脚,前边好像再过一两个隘口,就到平原地带了,离祁山也不远了……”
岑述没有搭话,仍是瞻前视后、左顾右盼的,似乎随时都在提防着从哪个角落里钻出魏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