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群暗中一咬牙,也顾不得许多了,便直截了当地说道:“老臣冒死骤谏,恳请陛下即刻下诏,夺去司马懿关中主帅一职,把他召回京城担任虚职养老!对此鹰扬之臣,陛下只能是拔其羽翼,去其爪牙!”
曹叡淡淡地笑了,慢慢说道:“不错。朕可以马上下旨召回司马懿进京供职——但是,朕若在此刻撤掉了司马懿关中主帅一职,又有谁能代替他独当一面对付蜀寇呢?据朕得到的密报,诸葛亮此番北伐受挫退回之后,并未善罢甘休,扬言明年又要兴兵来犯啊!”
“这……这……”陈群顿时语塞起来。
华歆急忙在旁插话进来说道:“那就请陛下奋独断之智、扩帝王之度,大胆起用东阿王曹植去代替司马懿!”
曹叡闻言,脸色一暗,缓缓地摇了摇头。
“陛下!此刻已是非常之时,您一定要有非常之识才行啊!”华歆急道。
曹叡抬起头来,望向房中那高高的屋顶,黯然说道:“晚了!晚了!朕已得到消息,东阿王自一个月前受到贬斥以来,就一直在床上卧病不起……朕派去为他诊病的太医回来告诉朕,说东阿王已是病入膏肓,恐怕撑不过这个月底了……”说着,他猛地顿了顿足,凄然一叹:“是朕害了东阿王呀!”
“啊……”华歆一听,顿时如遭雷击,心头一阵狂震,蓦地一口淤血喷出,手中紫竹杖已是脱手落地,发出“啪”的一声脆响。同时,他的身体也应声软软地倒了下去。
“华太尉……华太尉……”陈群扑了上来,伸手捧着华歆苍白如纸的面庞,大失仪态地哭喊起来,“您若是万一也有什么不测,只剩下我陈群孤零零一个人,如何能撑持得了这朝中危局呀!华太尉……华太尉……您千万也不能像曹大司马那样弃我而去呀……”
不知何时,曹叡竟也跪坐到他俩身边,闭上双眼,死一般沉默着,只是腮边却有两行清泪无声无息地缓缓流了下来……
祁山脚下的平原上,秋风凛冽,草木枯萎。司马懿披着一袭玄色披风,和他的长子司马师神情悠闲地散着步,并不时地交谈着。
“父亲,孩儿猜到您写给三叔的那封信函的内容了!”司马师有些狡黠地向司马懿眨了眨眼,不无得意地笑道,“诸葛亮正是及时缴获了这封信,才‘未卜先知’地在木门道设下了埋伏,替我们除掉了……”
“不要再谈这个事了。”司马懿眉头微微一皱,“一切都过去了。还是多想想办法怎样整顿这关中大军,怎样建好这一带的军屯吧!你三叔昨天来信说想把那条横贯关陕、绵延千余里的成国渠修缮补牢,为父觉得这个事情很是值得认真去做!只要修好了这条大渠,就能够引来渭河之水,那么关中地域内数十万亩屯田就不用再像往年那样怕碰上旱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