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并州之地,便是春秋战国时期的晋国之境啊!它正与伪魏星相之根本——冀州紧密相邻……”
“哦……原来竟是春秋时期晋国之地上空有高星显耀?可我大汉当今之气数龙脉本应在益州之地……不对呀!应该是益州之地的上空现有亮星才算正常啊……”诸葛亮本人亦是精通天文占星之术的,不禁喃喃自语道。
谯周听到他这般言语,只得保持沉默。
过了良久,诸葛亮才敛去杂念,向谯周问道:“那么,依谯大夫之推测,我大汉此番北伐之前景究竟如何?”
谯周见他问得犀利,便一下埋头跪地,嗫嗫而道:“下官愚昧,不懂军国大事,不敢对此妄论。”
诸葛亮正容而道:“谯大夫之职,本在观天辨时、占卜吉凶、为朝廷释疑解惑,何言何语不可陈禀?本相恕你可以陈述任何意见而无罪……”
丞相大人既然表了这样的态,谯周自然也不好再一味硬拒,便沉吟着缓缓而道:“近来据闻京郊居民来报,龙泉驿之处的松柏桃竹等树木,入夜之后居然似发人声而哭泣不已,吓得周边住户寝卧不安。六日之前,朗朗白昼之下,竟有千百只白鹤飞凫翔集于锦江上空。盘旋数匝,纷纷投江而死……我太史署反复研判,认为这些都是我大汉‘国有大丧’的预兆啊!下官恳请丞相大人安心定志,暂时不可轻动!”
“‘国有大丧’?你这简直是一派胡言!”诸葛亮一听,神情先是微微一怔,少顷之后又不禁拍案而道,“当今陛下春秋鼎盛,怎会有不测之事乎?”他正说之间,心头突然一紧,似乎隐隐明白了过来,猛地闭住了口,不再多说下去。
谯周却在地板上“砰砰砰”连连叩头:“启禀丞相,天象如此示警,皆是众目共睹之事实,下官也不敢捏造妄言啊……”
他正自急急辩解之际,却见诸葛亮慢慢缓和了脸色,坐回了榻席之上,道:“罢了!谯大夫无须再言了。本相并无责怪您之意——今日您与本相在此帐中所谈之话,务必牢记缄默于心,切切不可轻泄于外!”
“是!是!是!下官一定牢记!”谯周满头大汗地叩头答道。
诸葛亮的目光从帐窗悠悠远远地直投出去,望向北边的天空,缓缓说道:“你们太史署执掌天象观察、阴阳演算、占侯推步之事,以及一切日月星辰、风云气色、地震山洪之预测。我大军北伐,亦不得不需谯大夫您这样的深通天文气候观测之士——这次北伐,您就随本相一道同行吧!”
红球一般的朝阳冉冉升上半空,长安城中的市坊也渐渐热闹起来。
长安位当要冲,又曾为两汉京都,虽然自汉灵帝末年以来历经了多年的烽火战乱,但后来在钟繇、曹洪、曹彰、曹真、司马懿等关中都督的悉心经营之下,已经逐步恢复了往日的繁华富庶。
此刻正值初春之时,出入市坊的车马行人犹如流水一般源源不绝,喧闹之声响成一片。在那森然林立的店铺摊桌上,无论是朔方匈奴之地出产的牛羊皮货,还是西域各国出产的美玉宝石、中原之地出产的特色肴品,或是江南水乡出产的绫罗绸缎、巴蜀益州出产的彩锦亮瓷,可谓琳琅满目。至于日常所需的铜壶、锡灯、铁犁、陶杯、漆盘以及花果鸟兽、鱼肉菜蔬、凉席草鞋等等,更是数不胜数、堆积如山。
不过,长安城的市坊,也不是浑然一体的:它其实包括了两个部分,其一是城南的“民坊”,其二是城北的“军市”。民坊且不论,而“军市”则是当今征西大都督兼大将军司马懿的独创发明,是专门设来解决军营士卒饮食生活之所需的——这一片市坊,由军市令、军市候监管,诸商贩皆持符传而入内经营,并向军市令、军市候缴纳租税,但前提是他们的货物质量一定要合格。而司马懿为何要将市坊分为“军用”“民用”两块,其用意亦是使长安城中军民交易各得其所、各得其宜,避免暴卒欺民和刁民骗军这两类恶性事件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