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陛下偏要一意孤行地在咱们皇宫大内禁军之中拼命安插一个郭芝进来,这岂不是又想重新起用外戚了吗?”曹爽亦是满脸的不快之色,“先帝遗诏曾云,后族之家不得横受茅土之爵,不得参与辅政之列。当年郭老太后、郭表、郭进等外戚一族图谋不轨之事,陛下而今就全都忘却了吗?他现在如此重用郭瑶、郭芝一族,到底是何用意啊?”
“那还用说吗?”夏侯玄白了曹爽一眼,“你怎么连这一点都看不明白?古往今来,历代帝王重用外戚的首要目的就是制衡宗室宿贵。陛下若是要对付司马氏等异姓大臣,只要凭恃我们曹家、夏侯家等旧交宿贵就够了,何必又要硬塞一个文武不全、攀龙附凤的郭芝进来呢?”曹爽脸上表情变了几变,深深地叹了一口长气:也许,在陛下的心目中,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究竟应该相信谁,依靠谁吧?
夏侯玄还兀自在那边喋喋地说道:“我夏侯家世代以军功实绩立身扬名,终是不屑与郭芝这一流靠着裙带关系飞黄腾达的平庸之辈并肩同席!他来当这个虎贲中郎将,本座终是不甘不服。”
秋风起兮白云飞,草木黄落兮雁南归。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泛楼船兮济汾河,横中流兮扬素波,箫鼓鸣兮发棹歌。欢乐极兮哀情多,少壮几时兮奈老河?
曹叡倚着龙舟船舷,望着黄龙池面倒映着的日光云影,缓声吟诵着汉武帝所著的这首《秋风辞》,双瞳之中已是泪花隐隐。黄龙池的池水碧蓝如玉,平静若镜,那条龙舟在水面上徐徐划开一道绿虹,驶向了云水深处。
“爱妃,你替朕传旨下去,让太医院不必再调剂那什么玉屑甘露了!”曹叡用手掬起一抔池水,乘在掌心之中,瞅着一缕缕水线从指缝间沁沁流下,“曹爽递进的这个药方根本就没有什么效用!朕已经连服了九日九夜,身子骨儿还是毫无起色啊!”
“是。臣妾待到龙舟靠岸后就回去传旨。”郭瑶轻轻地答道。
“人生在世,及时行乐方为上上之选。”曹叡悠然又道,“稍后你去太医院传旨之际,顺便让才人石英她们在芳林苑预备好笙乐歌舞之宴,朕和你今晚要去那里一起欢度良宵!”
郭瑶脸颊边飞起了一片桃红:“好的。臣妾恭谢陛下您的垂幸共娱之恩了!”
“对了,朕听闻夏侯玄对郭芝中郎将的态度似乎很是不好?”曹叡目光一转,深深地看着郭瑶,“真难为你在朕面前装得像金葫芦似的滴水不漏!罢了,你找个机会劝慰劝慰你这个叔父,叫他平时让着夏侯玄他们点儿。夏侯玄、曹爽都是我魏室宿贵,素来自大惯了,自然是瞧不得你们这些勃然而兴的庶族寒门。不过,只要朕对你们好,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