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真是反了这个老匹夫了!我堂堂一个正一品的辅国大将军,居然连任命一个区区县令的旨意他都敢反驳?”曹爽勃然大怒,脖子上的青筋一下就胀起老高,“何晏——你稍后马上去吏部官署给我把他的吏部尚书之印缴了,马上将批准任命张寒为安邑县令的文书盖印签发了……你看他还敢不敢冲撞本大将军?”
“大将军——请三思啊!”虞松再也忍不住了,进言劝道,“强缴卢毓的尚书之印,等同罢免卢毓的尚书之官——罢免他的尚书之官,非得经过朝议后颁下圣旨不可!您让何大人根据这一嗔之言而去骤施非常之举,似乎有些太过冲动了……”
“你这小子懂什么?这里哪有你多嘴的份儿?”曹爽恶狠狠地一眼向他扫了过来,“卢毓这个老匹夫竟敢公然硬顶本大将军的旨意,实在是令人忍无可忍!本大将军就是要当众缴他的官印、扫他的颜面,让他在文武百官面前一辈子抬不起头来,看他今后还敢再狂再傲吗?”
曹爽的大将军府邸在这半年多里规模突然扩建了近三倍,几乎占据了半个南坊的临街铺面。他先前的邻居住宅都被自愿或不自愿地拆迁搬离了。尽管他们俱是朝中的卿侯大夫,位秩不低,势力不小,怎又奈何曹爽如今是“万人之上,权倾天下”的辅政大将军?连德高望重的四朝元老司马太傅都因为惧了他的权势而自甘归隐故乡、远离京都,又何况这些京官卿士们。
然而,立在南坊之尾的那座司马府虽然在明面上是日渐一日地冷清寂寞下来,但每到暮色沉沉,却让桓范、丁谧等几个曹系智士感觉它便如一头沉默地匍匐着的巨兽,正虎视眈眈地时刻准备着一跃而起,一口吞噬掉它的猎物!
曹爽其实也隐隐有了这种感觉。不然,他也不会在自家府邸新扩建的占地十八亩的后花园里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地安排武士、家丁把守了。
而每到黄昏,曹爽便会醉意醺醺地被自己的家丁侍卫长孙谦保护着,走进后花园的一座巍峨假山之中,扭开山腹上的机关,两扇外表雕成嶙峋峻岩之貌的青石洞门缓缓而开,露出一条深深的梯道,一直往下通到地心深处。
曹爽“沓沓沓”地踩着那石梯道往下走去——原来这里面竟是一个宽大的地下密室!梯道两边的石壁上,悬挂着西域番国进贡来的一颗颗碗口般大小的夜明珠,晶光璀璨,就似一盏盏燃烧的灯烛把里边照得亮堂堂的。
梯道的尽头,又是两扇金光闪闪的大门——门框顶上的那张绿玉匾上镌刻着“极乐洞天”四个典雅秀逸的流云字纹,看上去令人格外赏心悦目。
曹爽就在这里停下脚步,转头吩咐跟在自己身后的孙谦道:“孙君,你就在这里守候着,绝对不能允许任何人靠近此门,连夫人也不准!胆敢擅入者,你可以格杀勿论!”
然后,他便施施然地推开了这两扇金门走了进去,马上又反手紧紧地关上了。
孙谦再傻,也懂得“金屋藏娇”这个典故。而他,就是曹大将军用来守护这座修建在地底之下的金屋的看门狗!那么,大将军又会在这座金屋里关藏着一个什么样的美女呢?他到底是顾忌别人的刺探还是不舍得拿出来让别人共赏才把她关藏在这深埋地底、不见天日的金屋里呢?她又会是怎样的一个绝色美女,让曹大将军痴迷如斯?
孙谦正这么杂七杂八地乱想着,从那“极乐洞天”金屋里细细的门缝间,又轻轻流淌出了那一缕熟悉的娇喘呻吟之声。它是那般地悠悠长长、柔柔美美,又是那般地婉婉转转、清清沥沥,抑扬起伏之际竟似挠得他心尖一阵阵发颤,耳根一阵阵发热!然而,当曹爽那粗重如熊的喘息之音响起之时,孙谦便只觉得身上骤然一寒,立刻在心底里骂开了自己:凭你这不入品流的家丁侍卫也配痴想这样的欢娱?那样的尤物,那样地诱人,也只有曹大将军才有福消受得起!你小子真是癞蛤蟆昏了头想吃天鹅肉了!